第156章 安全屋-《战地医生和特战队军人相互救赎》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全屋

  雨势渐小,细密的雨丝在护林站破败的屋檐下织成一道水帘。应急灯的光线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映照着宋墨涵疲惫却坚定的侧脸。她正为灰枭做着术后最后一次检查,手指轻触在他颈侧的动脉上,感受着那虽然微弱但已趋于平稳的跳动。

  “血压70\/40,心率110,还在失代偿期,但出血已经控制住了。”她轻声向顾锦城汇报,声音嘶哑,“他需要抗生素和血浆,否则感染和器官衰竭还是会要了他的命。”

  顾锦城点头,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山猫和李帆仍在警戒位置,灰熊靠墙坐着处理自己手臂的伤口,王磊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仍旧虚弱得无法自主行动。整个小队如同绷到极致的弓弦,再经不起更多的波折。

  “安全屋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顾锦城展开那张已被雨水浸得模糊的地图,“根据坐标,它应该位于Z-7区域中心地带的一处山坳中,原本是冷战时期修建的地下防御工事,九十年代改为应急安全点,理论上储备有药品、食物和长波通讯设备。”

  宋墨涵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安全屋,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但在这种地形下,至少要行进三小时以上。

  “灰枭和王磊现在的状况,能承受这样的行径吗?”她担忧地问。

  “不能也得能。”顾锦城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留在这里等于等死。”

  他站起身,走到灰枭身边,蹲下来检查战友的状况。灰枭的呼吸浅而快,术后脆弱得像一张薄纸。顾锦城沉默片刻,突然开始解自己身上的战术背心。

  “队长?”山猫从狙击位置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顾锦城没有回答,将背心卸下后,又开始脱自己相对干燥的内衬衣物。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内衬撕成宽布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灰枭的上半身垫高,用布条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

  “队长,让我来!”灰熊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手臂受伤,负担不了全程。”顾锦城不容置疑地说,动作娴熟地打好最后一个结,“山猫,你负责王磊。李帆继续断后警戒。宋医生,”他转向宋墨涵,“你跟在我身边,随时注意灰枭的情况。”

  宋墨涵看着这个男人赤裸的上身——精悍的肌肉上遍布新旧伤疤,雨水顺着脊沟滑落,而他却将重伤的战友牢牢缚在背上,仿佛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她胸中翻涌,既心疼又崇敬。

  准备就绪,小队再次启程。雨中的森林像一座巨大的迷宫,每一片叶子都在滴水,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水洼中。顾锦城背负着灰枭,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尽量避免颠簸影响到背上的伤员。

  宋墨涵紧跟在他身侧,一只手始终搭在灰枭的手腕上,监测着他的脉搏。随着时间推移,她能感觉到灰枭的生命体征又开始波动。

  “他的体温在升高,可能开始感染了。”两小时后,她忧心忡忡地告诉顾锦城。

  顾锦城抿紧嘴唇,抬头透过茂密的树冠判断方向:“不远了,再坚持一小时。”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李帆突然打出警戒手势,整个小队瞬间静止,各自寻找掩护。

  “一点钟方向,三百米,有热信号。”李帆压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不是动物,是人形目标,两个,在移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岸的敌人竟然已经追踪到这里了?

  顾锦城轻轻放下灰枭,示意宋墨涵照顾好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李帆身边。透过狙击镜,他看到了那两个身影——穿着破烂的当地农民服装,但行进姿势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警惕。

  “不是普通农民。”顾锦城低声道,“但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敌意。”

  突然,其中一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但眼神锐利得不像一个普通农民。

  顾锦城瞳孔微缩——他认得那张脸。五年前的一次跨国联合行动中,他们曾与一支代号“山鹰”的边防特种部队并肩作战,而那个人,正是“山鹰”的副队长,陈剑。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穿着当地农民的服装?

  顾锦城犹豫了一秒,随即做出了决定。他示意李帆保持警戒,自己则缓缓站起身,举起了双手。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举起了手,向同伴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黑豹?”陈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是你?”

  “山鹰。”顾锦城走上前,两人在雨中用力拥抱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剑的脸色凝重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是在找安全屋?”

  顾锦城警觉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

  “别担心,我不是敌人。”陈剑苦笑了一下,“事实上,安全屋现在已经不安全了。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顾锦城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墨涵和伤员们。

  “相信我,黑豹。”陈剑的眼神诚恳而急切,“如果我想害你们,刚才就可以动手了。”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顾锦城点了点头。在陈剑的带领下,他们偏离了原定路线,向一处更为隐蔽的山谷行进。约半小时后,一个隐蔽在山藤后的洞穴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宽敞,甚至有一盏依靠太阳能充电的应急灯和一些基本生活物资。众人小心翼翼地将伤员安置在干燥的草垫上。

  “这里是我个人的安全点,比那个官方安全屋要安全得多。”陈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医疗包递给宋墨涵,“看看有没有你们能用得上的。”

  宋墨涵惊喜地发现里面不仅有抗生素,还有血浆和静脉输液设备。她立刻开始为灰枭建立静脉通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锦城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惑。

  陈剑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一个月前,我们接到命令,护送一支科研小队进入Z-7区域。任务途中遭遇不明武装分子袭击,只有我一人侥幸逃生。”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这是那次战斗留下的记念。”

  “我试图联系上级,却发现所有通讯频道都被监控。更可怕的是,当我按照应急协议前往安全屋时,发现那里已经被人设下了埋伏。”

  顾锦城的眉头紧锁:“你是说,安全屋已经暴露了?”

  “不只是暴露。”陈剑压低了声音,“我认为,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那次袭击太过精准,像是早有预谋。而且我后来发现,那些武装分子使用的装备,有我们军方的标记。”

  这一消息如同重磅炸弹,让洞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内奸?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无法向总部求援,甚至可能每一步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你有什么证据?”顾锦城沉声问。

  陈剑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物件,打开后是一部破损的军用平板电脑:“这是我从一名死亡的武装分子身上找到的,里面有安全物的详细结构图和布防信息,还有......我们小队的行动路线图。”

  顾锦城接过平板,越看脸色越凝重。上面的信息确实表明,对方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而且,”陈剑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个科研小队也不简单。在遭遇袭击前,我偶听听到他们谈论什么‘样本’和‘清除’,不像是普通的地质考察。”

  就在两人交谈时,宋墨涵那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惊呼。顾锦城立刻转身,看到她正盯着灰枭刚刚拆开的腹部伤口,脸色苍白。

  “怎么了?”顾锦城快步走到她身边。

  宋墨涵指着伤口边缘那些不同寻常的黑色斑点:“这不是普通的感染。我在医学院时见过类似的病例,这是一种罕见的真菌感染,通常只在特定的实验室环境中出现。”

  她抬头看向顾锦城,眼中满是惊恐:“灰枭的伤口里,有实验性生物制剂的痕迹。”

  洞穴内一片死寂,只有雨水从洞口滴落的声音嗒嗒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诡异的黑色斑点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空气中弥漫。

  顾锦城与陈剑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意识到——Z-7区域隐藏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危险。

  宋墨涵的手微微颤抖,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抗真菌药物清洗伤口。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但作为一个突然被卷入巨大阴谋的普通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肩膀。她抬头,对上顾锦城坚定的目光。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道光穿透了笼罩在宋墨涵心头的阴霾。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顾锦城转向陈剑,眼神锐利如鹰:“那个科研小队的原定考察坐标,你还记得吗?”

  陈剑点了点头,走到洞穴一角,在地上粗略画出了一张区域地图:“就在这里,离安全屋不远,有一处废弃多年的军事科研基地,据说冷战时期是用来研究气象武器的。”

  顾锦城凝视着那张简图,大脑飞速运转。真菌感染、实验性生物制剂、神秘的科研小队、内部泄密、设下埋伏的安全屋......所有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那个废弃的科研基地。

  “我们得去那里看看。”他最终说道。

  “什么?”李帆几乎跳了起来,“队长,那是自投罗网!”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顾锦城的声音不容置疑,“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而且,”他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灰枭,“也许能找到治疗这种感染的方法。”

  宋墨涵欲言又止。从医学角度,她非常清楚灰枭的状况撑不了多久;但从情感上,她不愿顾锦城再去冒险。

  “我跟你一起去。”陈剑主动请缨,“我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顾锦城摇了摇头:“不,你留在这里保护伤员和宋医生。”他看向山猫,“你和我去。”

  山猫默默点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顾锦城走到宋墨涵身边,蹲下来与她平视:“我会在天黑前回来。如果......”他顿了顿,“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还没回来,你就跟着陈剑,想办法离开这里,向北走,越过边境线。”

  宋墨涵的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她猛地摇头:“不,你会回来的。”

  顾锦城深深地望着她,突然伸手从颈上取下一条军牌项链,放进她的手中:“替我保管。”

  那是军人随身携带的身份标识,通常只有在牺牲后才会被取下。宋墨涵的心猛地一沉,明白了他此举的含义。

  “顾锦城,你答应过我,要带所有人回家的。”她紧紧攥住那条还带着他体温的项链,声音哽咽。

  顾锦城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向洞口走去。

  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而深沉,有承诺,有不舍,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坚定。

  “等我回来。”他说。

  然后,他与山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洞外的雨幕中。

  宋墨涵久久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中的军牌已被她攥得温热。洞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山林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颤抖。

  陈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他是个出色的战士,会回来的。”

  宋墨涵没有回应,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照顾伤员。但在她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正在生根发芽——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危险,无论要面对怎样的黑暗,她都要与那个男人并肩作战,直到最后。

  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感情,一旦在心中生根,就比生命更加坚韧;有些承诺,一旦许下,就值得用一切去守护。

  她的爱情,诞生于和平时期的温柔悸动,在战火与鲜血的淬炼中,已然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