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骨笛指引,兽群避让-《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通道里霉味裹着湿气往鼻腔里钻,苏晚竹的鞋跟第三次磕在凸起的石块上时,陆昭的手掌已经从她后颈移到了腰间。

  他掌心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比石壁暖些,却压得她腰腹发紧——这是荒星生存训练里"被制住"的标准姿势,能最大限度降低对方警惕。

  骨笛声又响了。

  这次更近,尾音带着点荒星沙暴过境时的颤音。

  苏晚竹的指尖在铁索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是哑婆婆教她的"确认"暗号。

  五年前在荒星黑市,哑婆婆用这骨笛引开过三只裂齿兽,笛声里藏着只有幸存者能听懂的生存密码。

  "是她。"她仰头看向陆昭,发梢扫过他下颌。

  火把的光从头顶通风口漏下来,照得他眉骨投下阴影,"五年前在废土,她救过我三次。第一次是被流民围堵,第二次是辐射兽破了我的地洞......"

  话音被远处传来的铁器撞击声截断。

  有人喊:"那两个亲卫往暗巷去了!带裂齿兽过来!"

  陆昭的拇指在她腰侧按了按,这是他们在通道里定下的"噤声"暗号。

  苏晚竹立刻闭了嘴,耳尖却微微发颤——她听见了,比喊杀声更清晰的,是兽爪刮过青石板的刺啦声。

  裂齿兽的嗅觉能追踪三公里内的血腥气,方才她抹在唇角的亲卫血,此刻正成了最危险的标记。

  骨笛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哼的安眠曲。

  苏晚竹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母亲用秘银匕首在她掌心刻下的密语:短音为"东",长音为"北",停顿三次是"步"。

  她在荒星最艰难的日子里,总把掌心的疤痕贴在耳边,幻想母亲的声音穿透辐射尘传来。

  "往东三十步。"她贴着陆昭耳畔,气息扫得他耳垂发红,"再折北七步。"

  陆昭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

  他数着步数的模样像在查案时丈量现场,每一步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苏晚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绷成了线,显然在强压着冲出去厮杀的冲动——这是他作为锦衣卫的本能,但此刻他们需要的是"活下来,拆穿血枭的阴谋"。

  第三十步的青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陆昭拽着她往左偏了半寸。

  北边第七步时,兽爪声突然近在咫尺,苏晚竹甚至能闻到裂齿兽嘴里腐肉的腥气。

  她攥紧陆昭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不是害怕,是兴奋。

  荒星教会她的从来不是恐惧危险,而是如何在危险的牙齿缝里找生机。

  "到了。"陆昭的声音低得像叹息。

  苏晚竹抬头,眼前是面斑驳的青铜门。

  门上浮雕的影蜥张着嘴,獠牙间嵌着半枚褪色的红珊瑚,在火把下泛着血一样的光。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珊瑚边缘——那弧度,和母亲留给她的贴身玉佩缺口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滚烫的东西从胸口涌上来。

  五年前被驱逐时,母亲塞给她的玉佩碎成两半,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能回来,记得去最危险的地方找我。"

  陆昭的手掌覆上她手背,体温透过她掌心的茧传来:"门轴没锈,最近有人开过。"他抽出腰间玄铁剑,剑尖挑开影蜥左眼的石珠——里面滚出粒暗红色药丸,"血枭要复活影蜥,需要活祭品的血。"

  远处突然传来骨笛的尖啸,是哑婆婆的"警告"暗号。

  苏晚竹猛地回头,透过通风口看见祭坛外围的断墙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往怀里塞骨笛。

  她的白发被夜风吹得乱飞,却在和苏晚竹目光相撞时,迅速隐进了阴影里。

  "哑婆婆在引开追兵。"苏晚竹转回头,指尖扣住青铜门的缝隙。

  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流水声,混着某种类似心跳的震动——那是影蜥的休眠舱?

  还是......

  "晚竹。"陆昭突然拽她后退半步。

  他的玄铁剑在门上划出火星,照亮了门楣处一行极小的刻字:"月满则亏,星坠为引"。

  那是母亲的笔迹,每个字都带着她特有的笔锋,"这是机关密码。"

  苏晚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摸向颈间,那里挂着半枚玉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门内的心跳声更清晰了,像在回应她的脉搏。

  "陆昭。"她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火把还亮,"我母亲,可能还活着。"

  青铜门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锁扣被触发的声音。

  陆昭握紧她的手,玄铁剑在掌心渗出薄汗。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这个总把狠劲藏在柔弱里的姑娘,终于要撕开所有伪装了。

  而门后的秘密,正随着那声轻响,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青铜门楣的刻字在玄铁剑的冷光里泛着幽青,苏晚竹的指尖抵着颈间发烫的半枚玉佩,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那半块碎玉。

  当时母亲的血滴在玉上,晕开的纹路竟与门上浮雕的影蜥鳞甲如出一辙——原来不是巧合,是早埋下的线索。

  "月满则亏,星坠为引。"她默念着门楣的字迹,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三块碎石。

  这是她在荒星黑市用半瓶腐骨毒换回来的,贩子说"是从古代遗迹炸出来的破石头",此刻在掌心拼合,碎石边缘的锯齿竟严丝合缝卡进玉佩的缺口。

  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照得拼接后的玉面浮起暗纹:一轮弯月,三颗坠星,正是刻字里的"月星"二字。

  "陆昭。"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却被他突然绷紧的肌肉硌得生疼。

  男人的额头抵着她发顶,呼吸里带着铁锈味——是血契毒发了。

  苏晚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在她腰后攥得发白,指节青得像要裂开。

  "我没事。"陆昭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喉结滚动时,颈侧青筋跳得吓人。

  他松开她后退半步,玄铁剑"当啷"磕在门框上,惊得苏晚竹眼眶发酸——他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了。

  五年前在荒星,她见过太多被辐射毒侵蚀的人,发作时痛得啃石头,可他偏要挺直脊背,像根被雷劈过的老松,断了枝桠也不肯倒。

  "把碎片给我。"她吸了吸鼻子,将拼接好的玉块按在门中央的影蜥眼睛位置。

  玉面暗纹与门纹重合的瞬间,青铜门发出低沉的轰鸣,三道暗格"咔"地弹出,正好卡住三块碎石。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母亲教她的"生死扣",只有至亲血脉的体温才能激活——当年母亲用匕首割破她指尖,把血滴在玉佩上时说的话,此刻在耳边炸响:"如果有一天你要打开这扇门,用你的血做钥匙。"

  "晚竹......"陆昭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沾了她掌心的薄汗。

  他的手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焐化,"血枭的人快到了,我数过,至少三十个带刀的。"

  苏晚竹抬头,透过通风口看见外面的火把光晃得厉害,阴影里人影憧憧,连裂齿兽的低嚎都盖不住脚步声。

  她低头看向陆昭,他的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玄铁剑上,"叮"的一声,比心跳还响。

  "那我们得更快。"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咬破指尖按在玉块中心。

  鲜血渗进暗纹的瞬间,青铜门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三盏青铜灯从门侧弹出,火苗"腾"地窜起,照得影蜥浮雕的眼睛泛起红光。

  陆昭的玄铁剑突然嗡鸣,他猛地转身挡在她身前,剑指门口——那里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是血枭的人踹门了。

  "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血枭的笑声混着踹门声撞进来,他的金缕鞋跟敲在青石板上,"老子在这祭坛布了三年局,连影蜥的休眠舱都修好了,怎么能让两个小崽子坏了事?"

  苏晚竹的手指在门把上抠出月牙印。

  门内的心跳声更急了,震得她耳膜发疼,连陆昭的后背都在跟着震动——那不是休眠舱,是活物。

  她突然想起哑婆婆的骨笛在最后关头吹的那声尖啸,不是警告追兵,是警告她门后的东西。

  "咔——"最后一道机关解开的瞬间,青铜门轰然洞开。

  冷风裹着浓重的腥气涌出来,苏晚竹被陆昭拽着后退两步,正撞在石壁上。

  她眯眼望去,门内是座圆形祭坛,中央的水池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鳞片,每片都有巴掌大,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水池正中央,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水下缓缓上浮,轮廓像极了影蜥的头骨,却比传说中的更庞大,更狰狞。

  "影蜥......"陆昭的剑垂了半寸,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震惊。

  他的指尖在她腰上掐了掐,是"准备跑"的暗号,可苏晚竹盯着水池边缘的石壁——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上面一行是母亲的笔迹:"晚竹,若你能到此处,记住影蜥的命门在喉下逆鳞。"

  "晚竹!"陆昭突然低喝。

  他的剑"当"地掉在地上,整个人顺着石壁滑下去,额角抵着她小腹,呼吸灼热得烫人。

  苏晚竹这才发现他的袖口渗出血来,是血契毒冲破了他的内息压制,在经脉里撕开了口子。

  "陆昭!"她跪下来扶住他,手忙脚乱去按他腕间的穴位。

  可他的脉搏乱得像荒星的沙暴,时快时慢,时强时弱。

  血枭的脚步声已经到门口了,她甚至能听见他摩挲刀刃的声音:"先抓女的,活的,男的......随便砍两刀,喂裂齿兽。"

  苏晚竹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把陆昭往阴影里推了推,摸出腰间的毒囊——这是荒星黑市最狠的"三日疯",沾血即狂,能撑到她带着陆昭逃出祭坛吗?

  可水池里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水面"轰"地炸开,一道黑影破开水幕腾空而起,鳞片上的水珠落下来,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那是影蜥。

  比传说中更庞大的影蜥。

  它的眼睛是两颗幽蓝的宝石,脖颈处的逆鳞泛着金属光泽,而在它腹下,竟缠着一条锁链,锁链另一端......锁着一具白骨。

  白骨的颈间挂着半枚玉佩,和苏晚竹颈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能拼成完整的影蜥。

  "娘......"苏晚竹的声音抖得厉害。

  她终于看清白骨腕骨上的刀痕——和她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样,是母亲当年用秘银匕首刻下的密语。

  原来母亲没有死,她被血枭抓来,用血脉养着影蜥,直到油尽灯枯。

  "臭丫头发什么呆!"血枭的刀已经架在她后颈,刀刃的凉意在皮肤上划出血珠,"把玉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苏晚竹望着影蜥腹下的白骨,突然笑了。

  她的手指在毒囊上一按,"三日疯"的粉末混着血珠溅在血枭手背。

  男人的瞳孔瞬间充血,挥刀要砍她,却在这时,影蜥的尾巴"啪"地抽过来,直接把血枭抽飞撞在墙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比踹门声还响。

  幽蓝光芒愈发炽烈,影蜥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它要复活了。

  而在它腹下,母亲的白骨突然发出柔和的光,与苏晚竹颈间的玉佩产生共鸣。

  苏晚竹望着陆昭惨白的脸,又望着影蜥喉下的逆鳞,掌心的疤痕痒得厉害——荒星教会她的,从来不是在危险里退缩,而是在绝境里,咬断敌人的喉咙。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弯腰捡起陆昭的玄铁剑。

  剑刃上还沾着他的血,此刻在幽蓝光芒里泛着妖异的红。

  "陆昭,"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母亲的安眠曲,"等我杀了这畜生,带你去吃最甜的糖。"

  影蜥的嘶吼震得祭坛摇晃,血枭的手下举着火把冲进来,而苏晚竹握着玄铁剑,逆着光走向水池中央。

  她颈间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母亲的白骨发出的光,正与她的脉搏同频跳动。

  门后的秘密,终于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