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假死迷踪,辐射牢笼-《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辐射牢笼的铁栏上还凝着晨露,苏晚竹背靠着锈迹斑斑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她在荒星学的,用疼痛保持清醒。

  沙蜥帮的喽啰今早送饭时踹了笼子一脚,馊掉的面糊泼在她脚边。

  现在那股酸腐味混着铁栏上的辐射锈味钻进鼻腔,她却忽然笑了。

  袖中枯骨草的锯齿扎着皮肤,像母亲临终前握她的手,一下一下,在说“忍”。

  “阿昭该到祠堂了。”她垂眸低语,指腹抚过草叶边缘,“周氏封了牌位,总得有人替我把母亲的名字擦干净。”

  深夜的风裹着废土特有的焦味灌进牢笼。

  苏晚竹深吸一口气,将枯骨草碾碎在掌心。

  草汁泛着青黑,沾到脸上时像被火燎了一下——这是荒星流民用来诈死的土法子,草碱会让皮肤迅速失去温度,血管收缩成青紫色,连呼吸都会弱得像游丝。

  她闭紧眼,任草汁顺着指缝流到脖颈。

  指尖摸到喉结下的软骨,轻轻压住——这是控制呼吸频率的诀窍,荒星猎人装死时用来骗辐射兽的。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数着:“十,九,八……”

  “死了?”

  铁栏外突然响起粗哑的男声。苏晚竹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

  “操,赤鳞老大说要留活口的。”另一个声音更近了,带着酒气,“让我看看。”

  笼门被铁棍撬开的声响刺得耳膜生疼。

  苏晚竹感觉有只脏手捏住她下巴,指甲掐进腮帮——这是沙蜥帮的规矩,验尸要掐人中。

  她咬着舌尖,血腥味漫开,身体软得像团烂泥。

  “真凉透了。”那只手松了,“老大要的是灾星的命,死了也成。明早丢去废弃区喂辐射鼠吧。”

  脚步声渐远,铁门“哐当”落锁。

  苏晚竹在黑暗中攥紧袖口——计划第一步成了。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敲鼓,却故意让呼吸轻得像落在蛛网上的雪。

  后半夜的废土起了雾。

  笼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比沙蜥帮的皮靴轻十倍。

  苏晚竹睫毛微颤——是哑婆婆。

  她在黑市见过这老人,总背着个破布包,用手语和人交易,耳力却好得能听见十步外的虫鸣。

  “沙沙——”

  有东西从铁栏缝隙里塞进来,擦过她手背。

  苏晚竹没动,只感觉那是块碎石,棱角磨得光滑,带着体温。

  雾里飘来一丝沉水香,淡得像要散了——和母亲梳妆匣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喉咙发紧,想起荒星五年里,总在黑市角落看见的灰布影子,每次她蹲在摊位前挑药引,那影子就会多放半把止血草。

  “咔。”

  是哑婆婆用指节敲了敲铁栏。

  苏晚竹知道这是暗号——荒星流民之间的“安全”信号。

  她仍闭着眼,却用小指轻轻勾住碎石,往掌心拢了拢。

  脚步声又轻又慢地远去,笼外重新只剩风声。

  苏晚竹等了三息,等确认看守的鼾声重新响起,才缓缓睁眼。

  月光从铁栏间漏下来,照在掌心里的碎石上。

  暗纹在石面流转,像被火烧过的星图——这是母亲手札里提过的“碎月石”,寻宝图的残片。

  她指尖摩挲着纹路,忽然顿住——最下方刻着一组坐标,用荒星流民的密文写的,是“北三,辐射湖底”。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了。

  苏晚竹把碎石塞进领口,贴着心口。

  那里还留着枯骨草的凉意,却压不住心跳的热——她知道,等明天沙蜥帮的人来搬“尸体”,就是她破笼而出的时候。

  而哑婆婆留下的坐标,会是她撕开所有秘密的第一把刀。

  她闭了闭眼,重新调整呼吸,让自己的体温再降两分。

  袖中还藏着半块枯骨草,是荒星教她的“最后一颗救命药”。

  此刻,废土的夜风卷着雾,漫过辐射牢笼的铁栏,将苏晚竹的眼尾泪痣染得发暗。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混着极轻的碎响——那是碎石上的暗纹,正在她掌心,慢慢苏醒。

  苏晚竹的指尖在碎石暗纹上轻轻游走,荒星流民密文在月光下泛着银灰。

  她闭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北三,辐射湖底,这组坐标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五年前被驱逐时的记忆里。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牌,内侧也刻着类似的星图纹路,原来早与这碎月石有了呼应。

  她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子,强迫自己记住每道暗纹的走向。

  荒星五年的生存经验告诉她,此刻多记一分,明日就多一分生机。

  等确认坐标在脑内刻成了烙痕,才将碎石塞进袖中夹层,那里还缝着母亲旧衣上的丝线,摩挲着碎石头的棱角,像在摸母亲的手。

  体温得再降两分。

  她缓缓吐气,让呼吸弱得几乎听不见,同时调动荒星猎人的技巧——收缩四肢血管,让血液往心脏聚集。

  指尖触到笼底的碎石,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恰好掩盖住她真实的体温。

  沙蜥帮喽啰的鼾声从笼外传来,混着废土夜雾的潮湿,在她耳中清晰得像晨钟。

  后半夜的时间走得极慢。

  苏晚竹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数到第一百八十下时,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她能听见沙蜥帮营地开始喧闹,有铁盆碰撞的脆响,有喽啰骂骂咧咧的脏话,还有马蹄铁踏在碎石上的“咔嗒”声——那是血枭的座驾到了。

  “老大,那灾星死透了。”沙蜥帮赤鳞的声音带着献媚的讨好,“昨晚查过三次,没气了。”

  笼门被铁棍撬开的声响比昨夜更刺耳。

  苏晚竹的睫毛在眼尾投下阴影,能感觉到一道冷冽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脸——是血枭的机械义眼。

  那东西会发出微弱的红光,荒星黑市传言,这只眼睛能看透三公分厚的钢板,连濒死之人的心跳都能捕捉。

  “翻过来。”血枭的声音像锈铁刮过石板,带着金属特有的刺响。

  有双戴皮手套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粗鲁地翻了个身。

  苏晚竹的脸贴在笼底的碎石上,鼻尖蹭到铁锈味,却连睫毛都没颤。

  她能听见机械义眼启动的“嗡”声,红光扫过后颈时,皮肤像被蚂蚁啃咬——这是扫描生命体征的热感。

  “体温27度,心跳停跳。”血枭的手下报数,语气里带着失望,“确实死了。”

  “废物。”血枭啐了一口,皮靴尖踢了踢她的小腿,“早说过要活的,现在倒好,影蜥复活仪式少了活祭,效果得打折扣。”

  苏晚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

  她记得母亲手札里提过,影蜥是荒星最古老的辐射兽,传说能吞噬生者的怨气复活,而血枭作为黑市首领,一直想靠这种邪术掌控废土。

  可他不知道,“灾星”的怨气,从来不是被欺负的委屈,而是要把所有欺辱过她的人碾碎在脚下的狠劲。

  “装裹起来。”血枭挥了挥手,“地下祭坛的法阵已经布好,死的总比没有强。用铅封木箱,别让辐射鼠啃了。”

  几个喽啰七手八脚地把她塞进木箱。

  苏晚竹的后背抵着箱底的霉味木板,能听见铁钉敲进箱盖的“叮叮”声。

  黑暗里,她的手指悄悄摸向袖中——那里有根从笼底掰下的铁丝,尖端磨得锋利,是昨夜装死时用牙咬断的。

  运输车启动时,木箱在车厢里晃了晃。

  苏晚竹借着颠簸的力道,将铁丝插进锁扣缝隙。

  锁扣是沙蜥帮常用的铜制老物件,结构简单,她在荒星黑市修过十几种类似的锁。

  三两下挑开弹簧,锁扣“咔嗒”轻响,她迅速又扣上,只留道细不可察的缝。

  运输车碾过废土的碎石路,每颠一下,木箱就撞在车厢板上。

  苏晚竹数着车轮的转动,等车过了第三个土坡,才用铁丝在箱底刮出三道浅痕——这是荒星流民的标记,代表“向东,三公里”。

  接着,她又摸出袖中藏的碎月石,在木箱内侧按了个印子,石粉混着她掌心的血,凝成暗红的星图。

  “停车!”车夫突然吆喝一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停了。

  苏晚竹的呼吸瞬间凝固,听见车夫跳下车的脚步声,还有赤鳞骂骂咧咧的抱怨:“他娘的,车轴卡石子了!”

  趁这工夫,她用铁丝在木箱底部戳了个小孔,让一滴血渗出去。

  血珠落在泥土里,混着废土特有的辐射锈味,在地面晕开个暗红的点。

  等车夫重新上车,运输车再次启动时,她又在箱底刮了道斜线——这是给陆昭的暗号,只有他们知道,“我在你能找到的地方”。

  夕阳西沉时,运输车停在了地下祭坛入口。

  苏晚竹听见血枭的皮靴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木箱被抬起的“嘿哟”声。

  她闭着眼,能感觉到光线从箱缝里漏进来,照在脸上的温度。

  地下祭坛的入口有块青石板,石板边缘刻着影蜥的图腾,她在母亲手札的残页里见过——那是苏家与荒星古老势力的最后联系。

  木箱被重重放下时,苏晚竹的头撞在箱壁上。

  她咬着舌尖,让疼痛保持清醒,同时用铁丝在箱底又刮了道痕。

  这道痕比之前的更深,混着她渗出的血,在泥土里画出半枚月牙——陆昭的锦衣卫腰牌上,也有这样的月牙纹,他说过,那是“无论多远,都能找到彼此”的标记。

  晚风卷着祭坛前的荒草,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晚竹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陆昭的玄铁剑鞘撞击马鞍的声音,清越得像母亲当年弹的箜篌。

  她藏在袖中的手轻轻蜷起,感觉到碎月石的棱角抵着掌心,像母亲在说“别怕”。

  地下祭坛的石门“吱呀”一声打开,血枭的笑声混着腐尸味飘进来。

  苏晚竹闭着的眼尾,泪痣在暮色里红得像团火。

  她知道,等木箱被抬进祭坛的那一刻,就是她撕开所有秘密的开始——而陆昭循着她留下的血痕和石粉,此刻正站在入口处,玄铁剑的寒光,已经照亮了她藏在泥土里的半枚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