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毒染皇陵,血影迷踪-《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皇陵外夜色如墨,守陵灯在晨雾里忽明忽暗,像被水浸了的萤火。

  苏晚竹立在最高处的断碑上,风掀起她月白裙角,腕间银镯撞出细碎清响。

  她掌心攥着枚刻有龙纹的玉牌,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这是母亲临终前藏在银镯暗格里的“血影令”,能引动血脉之力,召出人心最深处的业障。

  “墨先生。”她侧头看向身后佝偻的灰袍老者,声音轻得像落在碑上的晨露,“今晚,我要让他以为自己赢了。”

  墨先生的灰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青铜罗盘,目光扫过皇陵的飞檐:“夫人当年布下的困龙阵,今日该见真章了。”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暗河水位比昨日涨了三尺,您要的……”

  “够了。”苏晚竹打断他,指尖轻轻抚过血影令上的龙首,“他要的是九霄环,我便给他看九霄环。”她望着皇陵朱红的石门,想起母亲血书中的话——韩家遗孤执念太深,唯有让他自己撞碎执念,才能撕开背后的网。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苏晚竹睫毛微颤,垂眸将血影令收进袖中。

  韩无夜的玄色斗篷在风里翻卷,他足尖点过守陵松的枝桠,落地时连草叶都未压折半片。

  影卫们像夜枭般跟在他身后,腰间短刃的寒芒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他站在皇陵石门前,盯着门楣上斑驳的“天枢皇陵”四字,喉结动了动——这里埋着他父亲的衣冠冢,也埋着北戎人给他的密信里,关于“能替韩家翻案的九霄环”的秘密。

  “破阵。”他低喝一声。

  影卫们迅速散开,有人取出朱砂在地面画阵,有人用银锥敲开石门缝隙。

  韩无夜抱臂冷笑,目光扫过门楣上若有若无的金粉痕迹——那是苏晚竹惯用的萤粉,用来追踪的小把戏。

  可下一刻,他瞳孔骤缩——石门竟“吱呀”一声,缓缓向内开启。

  “大人?”最前面的影卫握紧短刃,“莫不是有埋伏?”

  “埋伏?”韩无夜抬手止住属下,指腹擦过石门上的金粉,放在鼻端轻嗅——是萤粉混着蚀骨散的味道,和祠堂里苏晚竹撒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陵道里撞出回音:“苏晚竹,你当我是三岁小儿?用毒引我入瓮?”他抬脚跨进石门,靴底碾碎一片萤粉,“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演什么戏。”

  皇陵深处的祭坛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韩无夜的脚步顿在台阶前——祭坛中央,那枚传闻中能开启前朝秘库的九霄环,正静静躺着,幽蓝的光映得四周石壁都泛起涟漪。

  他喉结滚动,二十年的执念突然翻涌上来:母亲临终前攥着半块玄铁喊“冤”,父亲被污蔑通敌时咳在他手背上的血,还有北戎商人说“九霄环能证韩家清白”的承诺……

  他伸手去抓九霄环。

  指尖即将触到环身的瞬间,眼前景象突然扭曲。

  火把的光变成血色,石壁上的龙纹化作无数人影,他们披头散发,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是张大人,是李御史,是当年跪在城门前替他挡箭的老卒。

  张大人的断指戳向他心口:“韩无夜,你为查所谓真相,逼死我全家!”李御史的舌头被自己的剑挑断,含糊不清的骂声像针:“你拿北戎人的玄铁换消息,可知道那是我儿子的骨灰?”老卒的喉管被割开,血沫喷在他脸上:“你说要替我报仇,转头就把我女儿卖给黑市!”

  韩无夜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

  他摸向腰间的匕首,却发现双手在发抖——那些人影越逼越近,李御史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烧红的铁。

  他这才惊觉,哪里是什么幻象,分明是他这二十年造的孽,在眼前活了过来。

  “不!”他嘶声喊,“我是为了替父亲洗冤!”

  “洗冤?”张大人的鬼魂掐住他脖子,“你父亲的冤,是北戎人构陷的!你母亲的玄铁,是北戎人给的报酬!”

  韩无夜的瞳孔剧烈收缩,耳边响起苏晚竹在祠堂说的话——“韩夫人推我时,这镯子硌得她手腕青了三天。她不是为公道,是为北戎人给的半箱玄铁。”

  “不——”他踉跄着栽倒,额头撞在祭坛边缘,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恍惚间,他看见九霄环上的幽光突然大盛,照出环身刻着的一行小字:“北戎玄铁,染血为证。”

  皇陵外,苏晚竹望着陵内透出的血色光,指节在袖中掐得发白。

  她听见风里传来暗河奔涌的轰鸣,比昨日更急,更凶。

  墨先生的罗盘突然“咔”地一声,指针疯狂旋转:“困龙阵动了,韩无夜的业障……”

  “够了。”她打断他,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的银镯上。

  母亲说过,血影令引的不是幻象,是人心最深处的业火。

  韩无夜烧了二十年的执念,此刻该燃到根源了。

  陵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苏晚竹望着那扇半开的石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摸出袖中的血影令,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不过是第一把火。

  等暗河漫过皇陵,等九霄环上的秘密浮出水面……

  幻象之中,苏晚竹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以为我放弃血脉之力?不——”幻象里苏晚竹的声音裹着血雾钻进韩无夜耳中时,他正被张大人的鬼魂掐得几乎窒息。

  那声音像根淬了冰的银针,精准扎进他因暴怒而混沌的意识——原来从萤粉混着蚀骨散的气味开始,从石门自动开启的瞬间,从九霄环泛着幽蓝光芒躺在祭坛上的每一秒,都是苏晚竹布下的局!

  “血影分身术——起。”

  苏晚竹的声音在现实里响起时,她已踏过满地破碎的萤粉,站在皇陵祭坛后方的阵眼处。

  月光从穹顶裂隙漏下,在她腕间银镯上凝出一道冷光,那是母亲当年用半块血影令熔铸的信物。

  她指尖掐出玄奥法诀,唇齿间滚出荒星黑市商人教她的古老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在虚空里。

  三道半透明的虚影从她身后暴射而出,眨眼间便将韩无夜困在中央。

  虚影着月白裙裾,腕间银镯与她如出一辙,连眼尾那颗泪痣都分毫不差。

  韩无夜踉跄着挥刀,玄铁短刃砍在最左边虚影上,却像砍进了水里——虚影散作点点荧光,又在右侧重组。

  他这才惊觉喉间发甜,毒性不知何时已顺着蚀骨散的气味渗入血脉,眼前的石壁、祭坛、虚影都在重影,连刀柄都握不稳。

  “苏晚竹!你耍我!”他嘶声怒吼,玄铁刀“当啷”坠地。

  李御史的鬼魂趁机扑上来,带血的手指抠进他后颈,老卒的鬼魂抱住他双腿往下拖,张大人的鬼魂则掐着他脖子往祭坛边角撞。

  韩无夜额头的血混着冷汗流进衣领,模糊的视线里,三个苏晚竹的虚影同时抬起手,指尖各捏着个青瓷小瓶——那是荒星特有的“蚀心蛊”,被毒娘子用辐射兽胆汁泡了三年的毒。

  “你以为北戎人的玄铁能洗冤?”苏晚竹的本体站在阵眼处,声音清冷如霜,“你母亲收玄铁时,可知道那是北戎人用来污韩家的证物?你查了二十年的真相,不过是北戎人递来的刀。”她手腕轻抖,三枚青瓷瓶同时碎裂,黄绿色的毒雾裹着腐肉味炸开。

  韩无夜突然想起荒星流民说过的话——苏晚竹在黑市卖的“蚀心蛊”,能让人在清醒中看着自己的肉一片片烂掉。

  “不……不可能……”他瘫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冷的祭坛。

  毒性顺着呼吸道窜进心肺,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皮肤正在泛黄、起皱,像被泡烂的菜叶。

  幻象里的鬼魂突然全都静了,张大人的断指指向他背后的九霄环——环身幽蓝的光此刻变成刺目的红,“北戎玄铁,染血为证”八个小字在血光里跳动,像八把刀扎进他眼睛。

  皇陵外,陆昭的玄色官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站在最高处的守陵松后,望着陵内透出的血色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锦衣卫腰牌。

  身侧的小校尉攥着佩刀,喉结动了动:“大人,咱们不进去?影卫们都在陵里,属下带人——”

  “急什么。”陆昭打断他,目光扫过陵门处影卫们遗留的朱砂阵图,“苏姑娘要的是活口,要的是让他自己撕开北戎的线。”他从袖中摸出颗蜜饯糖含进嘴里,甜意漫开时,陵内突然传来韩无夜的惨叫,“听见么?这叫声,比任何口供都有用。”

  小校尉不敢再问,只盯着陆昭腰间晃动的银鱼佩。

  那是皇帝亲赐的“如朕亲临”信物,可陆昭自打进了皇陵外围就没动过,连腰牌都没亮——他这是要把功劳全留给苏晚竹。

  陵内,苏晚竹望着瘫在地上的韩无夜,脚尖轻轻踢了踢他脚边的玄铁刀。

  毒雾渐散,她蹲下身,指尖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韩统领,你要的真相,我替你找着了。”她指腹擦过他额角的血,在他眉心画了道红痕,“明日早朝,你猜陛下是信影卫统领通北戎,还是信苏家弃女设计陷害?”

  韩无夜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望着苏晚竹腕间的银镯,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半块玄铁说的话:“阿夜,等你找到九霄环,就替我们洗清冤屈……”原来母亲到死都不知道,那半块玄铁根本不是洗冤的证物,而是北戎人用来构陷韩家的饵。

  “收阵。”苏晚竹站起身,对暗处招了招手。

  墨先生从断碑后转出,青铜罗盘在他掌心泛着幽光。

  随着他指尖轻叩罗盘,血影分身渐次消散,幻象里的鬼魂也化作点点荧光。

  韩无夜瘫在地上,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只余下喉咙里漏风的呜咽。

  陵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陆昭抬眼望去,见一队御林军打着“御”字灯笼奔来,为首的统领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陆大人,陛下口谕,让苏姑娘与大人明日辰时入宫。”

  陆昭垂眸看了眼陵内渐暗的血色光,又抬头望向天际将明的启明星。

  他摸出第二颗蜜饯糖,却没放进自己嘴里——这是方才苏晚竹塞给他的,说是“破阵后庆祝用”。

  “知道了。”他应得简洁,目光却落在陵门处那个月白身影上。

  苏晚竹正弯腰捡起韩无夜的玄铁刀,月光在刀身上流转,映得她眼尾泪痣像颗要坠下来的血珠。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琉璃瓦洒进御书房时,苏晚竹正站在丹墀下,望着那道端坐在龙椅上的身影。

  皇帝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银镯,又扫过陆昭腰间的银鱼佩,最后落在殿外被押解的韩无夜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苏姑娘,陆卿。”他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玉,“朕听闻皇陵昨夜有血光,不知你们可替朕寻着了些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