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母仇未雪,血脉封印-《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地宫石灯"噼啪"爆亮的瞬间,苏晚竹的呼吸几乎停滞。

  石壁上浮动的磷火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勾勒出一道月白色的轮廓——那是个低头绣着星图的女子,发间银簪折射的微光,与她贴身佩戴的小玉佛里那道暗纹分毫不差。

  女子足尖的绣鞋上还留着半朵未绣完的玉兰,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时光都缝进绢帛里。

  "是母亲......"她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的伤口。

  五年前被驱逐去荒星时,她最后一次见母亲,病榻上的人攥着她的手说"阿竹,若有一日你见着星图,便知娘亲为何要将血脉封在玉佛里",此刻石壁上流动的星轨,正与小玉佛内侧刻着的纹路严丝合缝。

  "她竟敢毁掉复国大计!"

  韩无夜的怒吼像淬了毒的箭,穿透殿内的霉味直扎过来。

  苏晚竹转头时,正看见他腰间短刀出鞘的寒光——那刀背刻着的"韩"字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此刻正对着石壁上女子的咽喉。

  "你发什么疯?"白袍的长戟横在刀前,锈迹斑斑的戟尖擦着韩无夜手腕划过,"这是先帝最器重的绣娘,当年为影卫绣过七十二幅密图!"他眼尾泛着红,声音发颤,像是被人当众撕了心口的肉。

  韩无夜的刀压得更低,玄铁手套关节处的纹路勒进掌心:"她当年故意把韩家密报的星图绣错三个关键星位!

  我父帅带着三千影卫冲进陷阱时,她正坐在天枢星的绣楼里喝碧螺春!"他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原来不是密报泄露,是绣娘......"

  "是娘亲故意的。"

  苏晚竹的声音比殿内的冷风还轻。

  她盯着石壁下方新浮现的小字——"辰之血脉,宁负天命,不负苍生",喉间的酸热突然涌进眼眶。

  母亲临终前咳着血说"别恨娘亲"时,指腹摩挲的正是她小玉佛上这行字的位置。

  原来那道困住她血脉的封印,不是为了镇住"克夫灾星",是母亲用命设下的锁,锁住的是韩家那把能掀翻星图的"复国刀"。

  "你说什么?"韩无夜的刀"当啷"坠地。

  苏晚竹摸向石壁上女子的绣鞋,指尖触到冰冷的石纹,却像触到了母亲当年绣绷的温度。"荒星流民抢我包裹时,我藏了半块母亲的帕子。"她声音发哑,"帕子角上有血写的字——'韩家星图若成,天枢星将有十年战火'。"她转头看向韩无夜,"您父亲要复的国,是用百万百姓的命铺的路。"

  白袍的长戟"哐当"砸在地上。

  他踉跄着凑近石壁,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女子发间的银簪纹路:"当年先帝临终前说'莫要为我一人,负了天下人'......原来她听懂了。"

  韩无夜突然转身,玄铁靴碾过地上的碎石。

  苏晚竹看见他脖颈处青筋暴起,却在触及她目光时猛地别开脸——这个总把"冷血"写在脸上的锦衣卫千户,此刻眼尾红得像被火灼过。

  "那道流沙阵。"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故意用萤粉引开石箭。"

  "您手套上的萤粉沾了我的血。"苏晚竹摸出小玉佛,"母亲说过,血脉封印要活人血养着才解得了。"她顿了顿,"刚才触发机关时,石箭本来是冲着您来的——因为您身上有韩家血脉,是星图要杀的'逆命人'。"

  殿内突然响起铁链摩擦的脆响。

  苏晚竹转头,正看见老铁弓着背往主殿深处探路,他腰间挂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在寂静的地宫格外清晰。

  老人的脚尖刚碰到第三块青石板,地面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小心!"苏晚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铁器破空的尖啸。

  老铁的铜铃刚撞响第三声,青石板下便窜出密如蛛网的铁索。

  那些泛着幽蓝寒光的锁链像活物般缠上他的小腿,紧接着头顶落下一张磨盘大的铁网,"哐当"一声将老人扣在中央。

  铁网表面浮起暗红纹路,像被血浸透的绸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小姐快走!"老铁喉间溢出血沫,他拼命用匕首去割脚腕的锁链,金属摩擦迸出火星,却连铁索都没能刮出一道白痕,"这是'九转回魂阵'!

  当年先帝为防逆贼设的,只有皇室血脉能破——"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荒星黑市的绞杀陷阱,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密的机关。

  铁网每收缩一寸,老铁身上的锁链便紧三分,老人额角的青筋几乎要撑破皮肤,可他盯着她的眼神却像块烧红的炭:"走!

  别管我!"

  "闭嘴。"苏晚竹咬着牙摸向腰间的鹿皮袋。

  五年前在荒星矿洞,她曾用辐射矿石粉末引开追踪兽的热感探测器,此刻袋中残留的星尘状粉末正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

  她猛地将整袋粉末撒向空中——

  淡紫色的光点在尘埃中炸开。

  那些原本隐形的机关触发线被辐射粒子激活,像无数条银线在头顶交织,最终汇聚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悬浮在铁网与地面的空隙间。

  "荒星的辐射矿,能干扰金属机关的感应。"苏晚竹扯下衣襟缠住掌心的伤口,鲜血渗进布料,"母亲说过,血脉封印要活人血养着——现在,这血也能当引子。"

  韩无夜的玄铁靴碾过碎石。

  他盯着那道悬浮的光径,喉结动了动,终于没问"你怎么知道",只是伸手按住她肩膀:"我在前。"

  苏晚竹没拒绝。

  她能感觉到他手套上残留的萤粉凉意,那是方才触发石箭阵时,她故意让血蹭上去的——韩家血脉会引动机关,而她的血能暂时中和。

  此刻光径上的银线还在震颤,像被风拂动的琴弦,每一步都可能踩断致命的弦。

  老铁突然发出闷哼。

  铁网又收紧了半寸,他的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声。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光径上,银线突然亮了几分,原本只有半尺宽的通道竟拓宽到一尺。

  "走!"老铁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齿在阴影里闪了闪,"当年我没护住三夫人,今天能护她女儿......值了。"

  苏晚竹的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小玉佛,想起荒星雪夜里她抱着半块带血的帕子发抖,想起刚才石壁上母亲绣着星图的身影——原来母亲用血脉封印锁住的不只是韩家的刀,还有她自己的女儿,怕她太早卷入这场血局。

  "抓紧我。"韩无夜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他不知何时卸下了玄铁手套,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衣袖传来,"光径的银线在褪,最多撑半柱香。"

  苏晚竹深吸一口气。

  她踩上第一道光点时,脚底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有活物在石板下翻身。

  第二道光点处,石壁突然裂开细缝,涌出的不是毒烟,而是带着松木香的风——那是地宫与外界的换气口,说明方向正确。

  韩无夜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叩两下。

  这是影卫的暗号,意思是"左前方有动静"。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光径尽头的石壁上,原本模糊的星图正在重新排列,二十八星宿的位置竟与她小玉佛里的纹路完全重合。

  "当年三夫人绣的星图,是给机关留的生路。"韩无夜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她早就算好了,会有人带着她的血脉来解阵。"

  铁网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苏晚竹转头,正看见老铁的匕首"当啷"落地。

  老人的嘴角溢出黑血,显然铁网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抬头看向她,眼神比荒星雪夜的月亮还亮:"小姐,三夫人说过......要笑着看那些伤害你的人倒下......"

  "我会的。"苏晚竹的声音在发抖,可她的脚步却稳得像钉进石缝的树根,"等我破了这阵,给您讨碗最烈的酒。"

  光径的银线突然大亮。

  苏晚竹踩上最后一个光点时,头顶的铁网"轰"地崩裂成碎片。

  她转身去拉老铁,却见老人的手指正指向她身后——石壁上的星图完全展开,露出隐藏的石门,门后传来青铜齿轮转动的轰鸣。

  韩无夜的短刀已经出鞘。

  他挡在苏晚竹身前,却在触及她目光时顿了顿,刀尖微微下垂:"里面......可能有更危险的东西。"

  "那正好。"苏晚竹摸出小玉佛,血渍在玉面上晕开,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我在荒星,最会对付危险的东西。"

  石门完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扑面而来。

  苏晚竹眯起眼,看见门内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

  "陆昭!"韩无夜突然提高声音。

  苏晚竹转头,正看见地宫入口处亮起一片火把。

  陆昭穿着飞鱼服立在最前,腰间绣春刀的流苏被风卷起,他的目光扫过她沾血的衣袖,又落在她手中的小玉佛上,最后定格在石门后的黑暗里。

  "我在。"他说,声音像浸过寒潭的剑,"你走前面,我清后面。"

  苏晚竹笑了。

  她转身迈进石门,脚踩在大厅的青石板上时,听见身后传来陆昭的低喝:"锦衣卫,封死所有出口。"

  而在大厅中央,一座由星图围成的青铜祭坛上,正静静躺着半块与小玉佛严丝合缝的玉珏——那上面刻着的,是苏家世代守护的"血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