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血影分身,假死脱局-《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更夫的梆子声在三更天最后一次撞响时,苏晚竹的指甲已掐进掌心。

  老槐树皮蹭着后背,她望着药房门楣那把鎏金铜锁——和五年前被驱逐时,祠堂前那把锁的纹路分毫不差。

  "咔嗒"。

  锁芯在指尖转动的声响比呼吸还轻。

  荒星黑市的锁匠教过她,越贵重的锁,簧片越脆。

  她垂眸吹去锁孔里的积灰,铜锈混着药香钻进鼻腔,像极了母亲房里那盏老药炉的味道。

  门轴发出极细的吱呀,苏晚竹侧身闪进药房。

  月光从透气窗漏进来,照见架上的朱砂、冰片、还有半坛未封的鹤顶红——周氏总爱把最毒的药放在最显眼处,就像她总爱把"灾星"的标签贴在苏晚竹额头上。

  她摸向最里层的檀木柜。

  那里该有母亲当年调配安胎药时剩下的空瓷瓶,瓶底还粘着半粒血珠——是母亲被周氏推下台阶时,溅在瓶壁上的。

  苏晚竹记得清楚,那天她跪了祠堂七天七夜,最后是偷偷翻窗进来,用指甲抠下了那点血。

  "啪。"

  瓷瓶落在掌心的温度,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苏晚竹背靠着药架坐下,从怀里摸出暗紫色的影毒花粉。

  这是荒星深谷里的毒花,花瓣晒干磨粉后遇血即溶,能让人在剧痛中产生幻觉——但她要的不是痛,是让血液暂时凝固,让心跳与脉搏都陷入停滞。

  指尖沾了点影毒花粉,混着那粒血珠,在掌心慢慢揉匀。

  药粉遇血时腾起极淡的紫雾,苏晚竹望着那团雾,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阿竹,有些毒是刀,有些毒是盾。"

  她低头把混合好的粉末装进玉瓶,瓶口用蜡封死。

  袖中玉瓶贴着皮肤的凉意,让她想起陆昭塞给她的蜜橘糖——此刻那糖还在衣襟里,裹着体温,该化了。

  "咚——"

  五更梆子声惊得梁上灰簌簌落。

  苏晚竹迅速起身,锁好药房门。

  东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她望着青灰色的天空,把玉瓶往袖中又塞了塞。

  该去祖庙了,韩无夜的血祭仪式,可等不得。

  祖庙地下密室的潮气漫过鞋袜时,苏晚竹听见自己心跳声。

  七盏青铜灯在头顶摇晃,照见地上用朱砂画的阵图——那是荒星流民用来祭祀辐射兽的邪阵,原来天枢星的"贵人",也爱学这些下九流的把戏。

  "苏三姑娘。"

  韩无夜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他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带血槽的匕首,目光扫过苏晚竹时,在她腕间红绳上顿了顿——那是母亲留下的信物,他该认得,毕竟当年是他奉周氏之命,把她押上流放船的。

  苏怀瑾带着三位长老走进来。

  老人的目光落在苏晚竹脸上,像是要透过这张与亡妹有七分相似的脸,看出什么来。

  苏晚竹垂眸,看见他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玉佩——和她昨夜在陆昭那里见过的半块,看纹路似乎可以合成一块。

  "仪式开始。"韩无夜的匕首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阵图中心。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袖中玉瓶的蜡封在压力下裂开细缝。

  她望着韩无夜念动咒语时蠕动的嘴唇,突然想起荒星黑市的老巫师——那些人念咒时,总爱先舔嘴唇,像在尝血的味道。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咒语的尾音还没散,苏晚竹突然踉跄。

  她能听见自己"砰"的摔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能感觉到后脑勺撞出的钝痛,但这些都不如掌心玉瓶碎裂的刺痛真实。

  紫雾从指缝里钻出来,顺着鼻腔、毛孔往身体里钻,她看见韩无夜的脸在眼前模糊,看见苏怀瑾猛地站起,看见长老们交头接耳的嘴型——"死了?"

  韩无夜的手按上她颈侧。

  他的指尖凉得像冰,苏晚竹拼命控制着呼吸,让每一丝气息都细若游丝。

  荒星的生存课里说过,最危险的猎物,要装成最无害的尸体。

  "脉停了。"韩无夜的声音里有疑惑,"心跳也没了。"

  苏怀瑾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这是辰星的血脉,岂是你们能随意糟践的?"

  苏晚竹望着头顶摇晃的青铜灯,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她知道该在这个时候彻底"死透",知道墨先生会趁乱把她拖进密道,知道陆昭的银哨还在袖中,可她突然很想再尝尝那半块蜜橘糖的甜味。

  "陆昭..."

  她听见自己极轻的呢喃,混着韩无夜的惊喝,混着长老们的喧哗,混着不知从哪传来的脚步声。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眼前,是墨先生的青衫角,带着荒星沙粒的气息。

  "...密道...陆昭..."

  她的声音被黑暗吞没,像一粒沉入深潭的石子。

  青石板缝隙里的潮气渗进墨先生的青衫下摆时,他正攥着苏晚竹的手腕往密道拖。

  祖庙密室里的喧哗还在继续——韩无夜的手下正用红布裹"尸体",苏怀瑾的拐杖敲得地砖咚咚响,三位长老的争执声像被泡在水里的破锣。

  "墨叔..."苏晚竹的睫毛颤了颤,血珠混着紫雾在唇角凝成暗斑,"陆昭...别让他...莽撞。"

  墨先生的手指在她腕间脉门一搭,影毒花粉的凉意在皮肤下窜动。

  他喉结动了动,五年前在荒星岩洞里,小阿竹也是这样,被辐射兽抓得浑身是血,还硬撑着说"我能走"。

  他弯腰将人打横抱起,青衫下摆扫过墙角蛛网,密道入口的青砖在掌心凹下三寸——这是苏夫人当年亲手刻的机关,他守了二十年。

  "知道了,阿竹。"他贴着她耳边低笑,声线比荒星夜风还轻,"那小子要是敢冲动,我替你打断他的腿。"

  密道石门闭合的闷响被密室里的骚动盖过。

  韩无夜盯着红布下那团轮廓,玄色劲装的袖口被攥得发皱。

  他蹲下身,指尖戳向"尸体"的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胎记,是苏晚竹在荒星被辐射兽抓的旧伤。

  可此刻皮肤下的温度不对,像块被雪水浸过的玉。

  "停。"他突然直起腰,匕首尖挑开红布一角,"把灯拿近些。"

  提灯的仆役手一抖,暖黄的光泼在苏晚竹脸上。

  韩无夜的瞳孔缩成针尖——她的睫毛在颤动,极轻,像荒星雨季里被风卷着的蛛丝。

  "脉停了?"他转头盯着方才诊脉的医官,"心跳也停了?"

  医官额头的汗砸在青石板上:"回大人,小人用了三重诊法,确实..."

  "三重诊法?"韩无夜的匕首突然抵住医官咽喉,"荒星流民用影毒花粉能让脉搏停滞三个时辰,你在天枢星当医官二十年,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

  医官的脸瞬间煞白。

  韩无夜甩袖起身,玄色披风扫过供桌,七盏青铜灯晃出一片碎光:"把'尸体'抬到冰窖,每隔半个时辰扎一针。"他盯着石门上斑驳的兽首浮雕,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若有活气——"他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的命,抵她的命。"

  祖庙后墙的狗尾巴草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时,陆昭的脚尖已勾住了檐角铜铃。

  他腰间银哨贴着皮肤发烫,那是苏晚竹昨日塞给他的,说"若听见三声短哨,便来救我"。

  此刻密报还在袖中烧着——"苏三姑娘暴毙祖庙",墨迹被他攥得模糊,像团化不开的血。

  "陆大人?"巡夜护卫的灯笼光从偏殿漏出来,他旋身跃上梁架,瓦片在脚下发出极细的脆响。

  月光漫过供桌时,他突然顿住——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甜腥,像碾碎的紫罗兰花混着铁锈。

  他蹲下身,指尖蹭过供桌边缘的暗痕。

  是影毒花粉,荒星深谷特有的,苏晚竹上个月还笑着说"这东西能骗人的脉搏"。

  陆昭喉结动了动,袖中蜜橘糖的包装纸被攥得沙沙响——她总说这糖太甜,可每次他塞给她,她都偷偷藏在衣襟里。

  "早有准备..."他望着梁上积灰里的半枚鞋印,是苏晚竹常穿的绣鞋纹路,"阿竹,你倒是会挑时候吓唬人。"

  密道里的霉味钻进鼻腔时,苏晚竹的睫毛动了动。

  她想抬手摸脸,却发现右臂像浸在冰水里,知觉正一丝丝抽离。

  头顶传来滴水声,哒——哒——,她数到第七声时,终于听清那不是水,是血。

  "墨叔?"她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铜器。

  "在。"墨先生的影子从暗角浮出来,手里举着个陶碗,"影毒花粉的后劲上来了?

  这是用荒星雪参熬的,喝了能缓。"

  苏晚竹接过碗,药汁的苦在舌尖炸开。

  她突然皱眉,盯着自己的左手——方才被玉瓶碎片划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竟没觉出疼。

  指尖碰了碰右臂,皮肤凉得像块石头,连被墨先生抱时压出的淤青,此刻也只剩一片麻木。

  "墨叔..."她望着密道深处的黑暗,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