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香炉生烟,一句咒语逼疯伪善继母-《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祠堂的檀香混着晨露的湿意钻进鼻腔,苏晚竹跪在蒲团上,望着周氏鬓边乱颤的珍珠步摇,耳中赵无咎的铜铃声渐密。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袖中瓷瓶的棱线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她昨日在荒星带回来的迷魂草,晒干研磨成粉,专门对付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

  "灾星现世,天罚将至!"赵无咎绕着她转第三圈时,玄色道袍扫过青石板,铜铃撞出刺耳的碎响。

  他眼尾的朱砂痣被晨光染得发红,活像荒星流民脸上涂的血咒,"此女命格逆天,唯有火焚方可镇压!"

  祠堂里的丫鬟婆子们倒抽冷气,苏怜月攥着周氏的手腕后退半步,绣着并蒂莲的裙角蹭到供桌下的蒲团。

  周氏唇角勾起半分得意,目光扫过苏晚竹膝头的牌位,像是看见多年前被她撤下牌位时,那个缩在角落哭到抽噎的小丫头。

  苏晚竹抬头,眼尾淡疤随着睫毛轻颤。

  她望着赵无咎腰间晃动的铜铃,突然想起荒星黑市上,萨满们也是这样摇着铃铛骗人——那些流民把最后半块兽核交出去,换一句"灾星退散",结果不过是被灌了掺迷幻蘑菇的水。

  此刻的赵无咎,和那些萨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拿了周氏的银钱,来骗苏家的祖宗罢了。

  她指尖扣开袖中瓷瓶的木塞,药粉混着檀香的气息钻进鼻尖。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要笑着看他们倒下"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像荒星冬夜里篝火的噼啪声。

  苏晚竹垂眸,借着整理裙角的动作,将药粉轻轻撒进案上的香炉。

  "母亲,"她对着三夫人的牌位低声呢喃,香灰落在指节上,"今日还您一个公道。"

  青烟骤然变了颜色。

  原本乳白的烟雾泛起浅紫,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极了荒星雨季里,迷魂草绽放时的味道。

  赵无咎的铜铃"当啷"坠地。

  他突然捂住喉咙,脖颈上青筋暴起,剧烈的咳嗽震得道袍前襟起伏。

  方才还洪亮的咒语变成破风箱似的喘息,脸从青白涨成酱紫,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

  "你......你用了'迷魂草'?"他踉跄着后退,玄色道袍擦过供桌时带翻了香灰缸,青灰色的香灰簌簌落在苏晚竹脚边。

  赵无咎的膝盖撞上蒲团,整个人栽倒在地,嘴角溢出白沫,手指死死抠进青石板缝里,"这草......这草在天枢星早绝种了......"

  "赵先生这是怎么了?"苏晚竹慢慢站起身,指尖沾了点地上的香灰,在掌心碾成粉末,"方才还说要替祖宗说话,怎么突然犯起癔症了?"她望着赵无咎抽搐的脚背,眼尾的淡疤在晨光里泛着浅粉,"莫不是......祖宗看不过去你胡言乱语,降了惩戒?"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轻响。

  苏怜月的指甲掐进周氏手背,绣着缠枝莲的帕子被攥成一团;老仆张伯扶着扫帚的手直抖,目光在赵无咎扭曲的脸和三夫人的牌位间来回打转;几个丫鬟缩在门边,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周氏的珍珠步摇终于止住了颤。

  她盯着地上抽搐的赵无咎,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她转身时裙角带翻了供桌上的烛台,烛油溅在苏晚竹绣鞋上,"还有你——"她猛地指向苏晚竹,指尖发颤,"竟敢在祠堂毒害相师,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

  苏晚竹望着周氏发红的眼尾,忽然笑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铃,铃铛在掌心晃出细碎的响,像极了方才赵无咎做法时的声音。"夫人急什么?"她将铜铃轻轻放在三夫人牌位前,"等赵先生醒了,咱们再问问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氏鬓边的珍珠,"替人作伪证,说三小姐克夫时,收的是城南染坊的靛青,还是夫人赏的二十两银子?"

  周氏的脸"刷"地白了。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方才报信的小丫鬟,此刻正扶着个白胡子大夫往这边跑。

  赵无咎的抽搐声、大夫的惊呼声、丫鬟的哭喊声混作一团,苏晚竹却只盯着周氏发颤的嘴角。

  她知道,这出戏才刚唱到一半——等赵无咎醒过来,该说的话,该吐的实,才是真正的高潮。

  "把她拿下!"周氏突然尖叫,鬓边的珍珠步摇"啪"地断成两截,珍珠滚得满地都是,"敢在祠堂行凶,家法伺候!"几个护院提着木棍冲进来,为首的壮汉抬手就要抓苏晚竹的手腕。

  苏晚竹后退半步,脚尖正好踩住一颗滚过来的珍珠。

  她望着周氏扭曲的脸,想起荒星流民抢水囊时的模样——不过都是被戳破谎言后,急红了眼的困兽罢了。

  "夫人这么急着抓人,"她声音清润,混着祠堂里渐浓的药味,"莫不是怕赵先生醒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周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珍珠步摇断裂处的尖刺扎得耳垂生疼。

  她望着苏晚竹摊开的手掌,那抹浅紫药粉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耳中炸开的"安神茶"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天灵盖上——五年前那个雨夜,她亲手往苏晚竹的茶盏里撒的,可不就是这迷魂草?

  "你...你血口喷人!"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供桌的手背青筋暴起,"那茶是三夫人亲自...亲自..."

  "母亲亲自煎的?"苏晚竹的声音突然轻了,像荒星雪夜里飘进破木棚的风。

  她从怀中取出染血的纸条,褶皱处还凝着暗红的痂,"母亲临终前咳着血写的,说赵无咎收了您三箱南珠,在我生辰那天改了命格批文。"她展开纸条,"您看,这'周氏谋'三个字,是她用指甲蘸着血刻在床板下的。"

  祠堂里炸开抽气声。

  苏怜月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绣着的并蒂莲被踩出褶皱;老仆张伯扶着扫帚的手直抖,扫帚柄撞在供桌上,震得三夫人牌位微微晃动;几个护院举着木棍的手垂了半寸,目光在周氏和苏晚竹之间游移。

  周氏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她盯着那张血书,眼前闪过三夫人咳血的脸——五年前的深夜,那女人突然撞开她的院门,指甲掐进她手腕:"我闻到迷魂草的味道了,你要把晚竹送去荒星?"当时她笑着灌下安神汤,说"三妹妹别多想,晚竹不过是去庄子里静养",可汤里的迷魂草混着朱砂,足够让那病秧子在马车上断气。

  "不可能!"她突然扑过去要抢血书,绣鞋碾过地上的珍珠,"这是伪造的!你在荒星跟流民学的歪门邪道,想陷害我——"

  "够了。"

  低沉的男声像重石砸进沸水。

  苏文远扶着门框站在祠堂门口,玄色锦袍沾着晨露,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赵无咎,扫过周氏散乱的鬓发,最后落在苏晚竹攥着血书的手上。

  "父亲。"苏晚竹垂眸,指腹轻轻抚过血书上的字迹,"母亲说,您当年在绣楼外等了她三天三夜,就为求她一句'我嫁'。"她抬头时眼尾淡疤发亮,"她临去前还说,您最恨别人骗您。"

  苏文远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二十年前的春夜,三姑娘在绣楼上摇着团扇笑:"苏公子若等得,我便等得。"后来她嫁进苏家,连喝了三个月的苦药才怀上晚竹;再后来...他看向周氏,这个他续弦十年的继室,此刻正瘫坐在地上,珍珠滚进她的裙褶里,像她这些年撒的谎。

  "带下去。"他对护院抬了抬手,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铜钟,"赵无咎送官府严审,周氏...先关在偏院。"

  周氏突然发出尖笑,指甲抓挠着青石板:"你信一个荒星回来的灾星?你忘了晚竹克死三个未婚夫?

  赵无咎说的命格...啊!"她的话被苏文远甩来的茶盏打断,青瓷碎片扎进她手背,"苏文远,你敢动我?我哥哥是户部侍郎——"

  "够了。"苏文远转身走向苏晚竹,靴底碾碎两颗珍珠,"你母亲...当年在病榻上托人给我带了封信。"他从袖中取出泛黄的信笺,"她说'晚竹的命格是我求赵先生改的,求你送她去荒星,那里虽苦,总比死在宅斗里强'。"

  苏晚竹的手指骤然收紧,血书边缘刺进掌心。

  她想起荒星的冬夜,自己缩在破木棚里啃兽骨,总以为是家族弃了她;却不知母亲用命换她一条生路,连"克夫"的罪名都是替她挡刀的盾。

  "父亲。"她突然跪下去,额头抵着青石板,"母亲说,要笑着看伤害我们的人倒下。"她抬头时眼眶泛红,却弯着嘴角,"今日,我替她笑了。"

  苏文远望着她眼尾的淡疤,那是荒星辐射兽抓的吧?

  他记得小晚竹小时候最怕疼,被绣花针扎一下都要掉金豆。

  此刻她跪着,脊背却挺得比祠堂的柱子还直,像极了当年在绣楼上说"我等得"的三姑娘。

  "起来。"他伸手要扶,又顿在半空,"明日...跟我去给你母亲上炷香。"

  祠堂外的日光渐盛,照得供桌上的香灰泛着金。

  苏怜月缩在墙角,看着护院架起周氏,看着赵无咎被大夫抬走,突然想起五岁那年,她偷了晚竹的糖人,被母亲罚跪祠堂。

  那时的晚竹攥着半块糖,悄悄塞给她:"别告诉母亲,是我给的。"

  此刻的晚竹站在光里,袖中还沾着香灰,却让她想起荒星传闻里的女霸主——那些流民说,有个带疤的女人用毒草逼退辐射兽,用匕首划开黑市商人的喉咙。

  原来五年前被送走的灾星,早就在废土里磨出了獠牙。

  是夜,苏晚竹坐在木窗前,月光透过糊着旧纸的窗棂,在血书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摸出袖中最后半瓶迷魂草粉,药末在掌心泛着浅紫,像母亲当年点在她眉间的胭脂。

  "母亲,"她对着月亮轻声说,"您看,我把他们都照亮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

  她刚要关窗,一片碎纸从檐角飘落,落在血书上——是半枚被烧过的信笺,隐约能看见"晚竹...杀"几个字。

  苏晚竹的手指骤然收紧,迷魂草粉簌簌落在碎纸上。

  次日清晨,苏府西院传来仆妇的尖叫。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倒在地上的苏晚竹攥着半片碎纸,腕间一道青痕,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掐过。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喉中发出含混的梦呓:"别过来...别烧...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