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水印之争,命格逆转-《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

  石屑混着夜明珠的碎光劈头盖脸砸下来时,苏晚竹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陆昭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可她的目光却黏在玄渊手中那面青铜镜上——水纹在镜中翻涌的模样,像极了荒星雨季时,辐射兽从泥潭里挣出前的征兆。

  "退!"陆昭的声音裹着血沫撞进她耳朵。

  刚才躲避坠落的石梁时,他替她挡了一角碎石,额角正渗出暗红的血线。

  苏晚竹被他拽得踉跄,余光瞥见沈清秋正用衣襟兜着水文图往铁算盘身边挤,老仆的钢钎在摇晃的地面上凿出深痕,却仍在朝祭坛方向挪——那里压着半块刻着水文的残碑。

  玄渊的笑声突然拔高,混着潭底传来的闷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手中青铜镜突然迸出幽蓝光芒,浑浊的潭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重量,"轰"地拔起一道水桶粗的水龙卷。

  水流裹着碎石和断木呼啸着扫过石殿,沈清秋的发簪被卷走,几缕发丝缠在水龙卷上飘向穹顶;铁算盘的钢钎"当啷"落地,整个人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

  苏晚竹的后背重重磕在祭坛边缘,肋骨处的钝痛让她倒抽冷气。

  水龙卷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她突然想起荒星黑市上那个瘸腿老匠人教她的话:"水势最凶时,要往它的'心'里砸。"她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探向腰间——那里挂着个牛皮缝制的小药囊,装着用荒星毒芹根和冰蟾泪熬制的"逆流液"。

  "昭!"她喊了一声,声音被水声撕碎。

  陆昭抬头的瞬间,她已经拔掉陶瓶塞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液体抛向水龙卷中心。

  逆流液遇水即爆。

  暗绿色的液体在半空中绽开,像一颗突然炸开的毒雾弹。

  水龙卷的中心先是出现一个拳头大的真空区,紧接着周围的水流疯狂填补空隙,发出类似野兽呜咽的尖啸。

  玄渊的瞳孔骤缩,水镜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他慌忙念诵的咒语被这变故打断,水龙卷的高度瞬间矮了三尺。

  "好机会!"陆昭的绣春刀"唰"地入鞘,反手从腰间抽出七枚细如牛毛的锁魂钉。

  他足尖点地跃上祭坛,身法快得像一道白影,在水龙卷重新凝聚前的刹那扣住玄渊后颈。

  七枚银钉分别刺入玄渊肩井、曲池、委中诸穴,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水镜"哐当"摔在苏晚竹脚边。

  "搜他!"苏晚竹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蹲身捡起水镜。

  镜面还残留着水纹,却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陆昭扯住玄渊衣襟的手突然顿住——从对方怀中滑落的,是一枚羊脂玉符,正面刻着缠绕的水纹,背面隐约有刀刻的痕迹。

  铁算盘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抚过玉符背面:"这...这是初代家主的私印!"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我当年跟着老夫人整理族谱,见过这枚水印的拓本!

  后面这行小字...'血脉不纯者持之招祸,唯嫡脉可启水脉'!"

  苏晚竹的指尖在玉符上微微发抖。

  五年前被驱逐时,周氏说她"克死三任未婚夫"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三任未婚夫,都是苏家旁支过继来的孩子,血脉里混着外族血统。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阿竹要等,等真相大白那天",想起荒星流民嘲笑她"灾星"时,她躲在破庙里把眼泪熬成毒粉的夜。

  原来所谓"克夫",不过是周氏怕她这纯正嫡女,唤醒能掌控天枢星水脉的龙脉水印。

  玄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玉符上:"你们以为...知道真相就能赢?

  河道总督的账本在我手里,他私吞的修河银钱够淹了半个天枢城!"他的目光扫过苏晚竹,突然露出疯癫的笑,"等洪水冲垮苏家祠堂那天,我要让你跪在泥里,看你护的族人怎么求着你去死——"

  "够了。"陆昭的靴尖碾住他手腕,锁魂钉的寒毒顺着经脉往上窜,玄渊的话戛然而止。

  石殿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潭水重新变得清透,只剩几缕水藻漂在水面,像极了玄渊刚才披的斗篷。

  "阿竹。"陆昭将玉符递给她,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渍,"该回家了。"

  沈清秋突然从墙角站起来,她怀里的水文图被攥得皱巴巴,声音还带着哭腔:"晚竹姐...我让人去牢里探了河道总督。

  他今早...今早用裤带自尽了,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张纸,上面写着'周氏'两个字。"

  苏晚竹捏着玉符的手紧了紧。

  石殿外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穹顶洒进来,照在她沾血的裙角上。

  她望着陆昭腰间晃动的糖袋,突然笑了:"昭,你说...接下来,该让谁先尝尝'灾星'的滋味?"沈清秋的话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剖开苏晚竹五年间结在心脏上的痂。

  她捏着玉符的指节骤然泛白,五年前被周氏推上族老堂时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回——红烛噼啪炸响,三具裹着白绸的棺木一字排开,周氏哭到妆都花了,说"三姓人家都来闹,说阿竹是克夫的灾星"。

  原来那些少年郎根本不是被她"克死"的,不过是玄渊为了掩盖水印秘密,用河道总督的手除掉的绊脚石。

  "阿竹?"陆昭的掌心覆上来,带着体温的热度透过她冰凉的手背渗进去。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放得极轻,像在哄荒星雪夜里缩成一团的小兽:"先看遗书。"

  沈清秋从衣襟里掏出半张染了血的纸,边角还沾着草屑——显然是从总督嘴里硬抠出来的。

  苏晚竹展开时,腕骨都在抖。

  泛黄的宣纸上,字迹歪歪扭扭,最后几个字被血浸透了,却还能辨认:"玄渊以妻女性命胁我...苏三小姐未婚夫之死,皆我命人投毒...克夫之说,实乃玄渊授意..."

  铁算盘突然老泪纵横,他的钢钎"当啷"砸在地上,枯树皮似的手抓住苏晚竹的裙角:"小姐,当年老奴跟着三夫人去寺庙还愿,半道上遇着个算卦的,说您八字带灾。

  老奴就该起疑啊...那算卦的,后来跟着二夫人的陪嫁丫鬟走了!"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荒星暴雨夜,自己蜷缩在破铁皮屋里,听着流民骂"灾星克死全家"时的绝望;想起第一个未婚夫的妹妹,曾偷偷塞给她一块桂花糖,说"哥哥说阿竹姐姐笑起来像月亮"——那姑娘现在该有十六了吧?

  会不会也以为她是杀人凶手?

  "昭。"她突然抬头,眼底的暗涌让陆昭心头一跳。

  他见过她制毒时的冷,格斗时的狠,却没见过这样的锋芒——像被暴雨洗过的刀,终于要褪下裹了五年的破布。

  "我要试试水印。"她将玉符按在祭坛中心的残碑上。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青铜,体内突然腾起一股热流,像是荒星地下暗河突然决堤,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涌。

  玉符泛起幽蓝的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都成了碎钻。

  潭水开始轰鸣。

  原本浑浊的黑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唰"地拔高三尺,又"轰"地砸向四面八方。

  铁算盘突然踉跄着冲向石殿门口,他扒着门框往外看,突然回头喊:"小姐!

  东头的干渠动了!

  水...水往北边旱田流了!"

  沈清秋也挤过去,她的绣鞋沾了泥,却笑得像个孩子:"是真的!

  我看见张婶家的孙子在跑,喊着'水来了水来了'!"

  石殿外的欢呼声像浪潮般涌进来。

  苏晚竹望着玉符上流转的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给她的玉佩——此刻正贴着她心口发烫。

  那是块羊脂玉,刻着并蒂莲,母亲说:"阿竹要记住,莲生淤泥而不染,你是苏家的嫡女,血脉里流的是护族人的水。"

  "你以为赢了吗?"

  玄渊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破这片刻的安宁。

  他不知何时醒了,嘴角挂着血,眼睛却亮得瘆人:"周氏早把水印的秘密卖给了北境的狼骑...等他们顺着水脉打进天枢城,你护的这些人..."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苏晚竹裙角,"会跪在你脚边,求你这个'灾星'再克死他们一次!"

  苏晚竹蹲下来,指尖捏住他下巴。

  她的笑还是当年族老堂里那个柔柔弱弱的模样,可眼底的冷让玄渊打了个寒颤:"你猜,我在荒星学的第一样本事是什么?"她从药囊里倒出颗红色药丸,塞进玄渊嘴里,"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

  你醒着的时候,会听见北境狼骑的马蹄声;你睡着的时候,会梦见被你害死的那些少年郎。"她拍了拍他脸,"慢慢等吧,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谁才是真正的灾星。"

  陆昭突然按住她肩膀,朝石殿外抬了抬下巴。

  苏晚竹转头,就见月光下的堤岸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

  有白发的老妇捧着热茶,有光脚的孩童举着火把,最前面的几个老人跪在地上,额头碰着泥土:"苏三小姐,我们给您磕头了!"

  "该回去了。"陆昭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绣春刀的流苏扫过她手背,"你母亲当年修的引水渠,该由你亲手通水。"他摸出颗糖塞进她嘴里,是她在荒星最馋的橘子味,"甜吗?"

  苏晚竹含着糖,望着玉符上流转的光。

  石殿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潭水重新变得清透,倒映着她和陆昭交叠的影子。

  远处传来更清晰的欢呼,混着渠水流动的声响,像首从未听过的歌谣。

  "昭。"她攥紧他的手,糖的甜从舌尖漫到心口,"等通水仪式结束...我们去给母亲上柱香吧。"

  陆昭应了。

  他望着石殿外攒动的人头,又看了眼昏迷的玄渊,指尖轻轻搭在腰间的锁魂钉上——有些账,该算在周氏头上了。

  祭坛的青铜纹突然发出嗡鸣,像是在应和远处的水声。

  苏晚竹将玉符收进怀里,那里还贴着母亲的玉佩。

  月光透过残破的穹顶洒下来,照在她沾血的裙角上,却照不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