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犒劳-《七零养崽崽:哄知青少爷入赘了》

  以前这点活没人稀罕干,如今却成了惩罚人的手段。

  他们村种了二十亩桑树,眼下正是桑葚熟透的季节,每天早上地上厚厚一层。

  晨露未干的时候,黑紫色的果子一颗颗裂开,渗出甜腻的汁液。

  黏糊糊沾在草叶上,蚂蚁成群结队往上爬。

  再加上天气渐热,腐烂加快,若不及时清理,还可能影响桑树根部健康。

  所以每天必须有人专门打扫林地,把这些落果集中处理。

  按老规矩,收桑葚该是养殖场的人自己干的……

  可这一次,曲母硬是把这个差事甩给了傅以安。

  蚕房那活儿最轻省,能去干的,都是村里老的、弱的、还有带孩子的妇女。

  屋里恒温恒湿,夏日凉爽,冬天也不冷,比起外面日晒雨淋的农活,简直是享福。

  曲母心里憋着气,不想让傅以安过舒服日子,只好在一堆苦差事里,挑了个最累的给他。

  傅以安没吭声。

  他知道争辩没用,只会惹来更多责难。

  只要别进蚕房,让他扫地掏粪都行。

  他对蚕没有仇,但那种密密麻麻爬行的声音,总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困在粮仓里的噩梦。

  跟被发配到外村的命比,这儿已经算天堂了。

  他把铁锹往木板车上一放,跟着婶子就往桑树林走。

  桑树种了五年,枝叶铺得满天盖地。

  这事儿是曲晚霞牵头干的,是她进村后第一桩大事。

  当年她刚分配到村里当知青,所有人都觉得她待不了三个月就得哭着跑回城。

  可她没走,反而提出要在荒坡上种桑养蚕。

  没人相信,都说。

  “咱们祖祖辈辈种稻种麦,哪听说过靠蚕发财?”

  但她坚持上报项目,拉资金,请专家,带头挖坑栽苗,整整干了一年。

  第二年,钱就哗哗来了。

  第一批蚕茧卖出高价,供销社抢着收购,村民第一次拿着成沓的现金傻了眼。

  往后养蚕、养鸡、养猪、喂牛羊,全靠着这二十亩桑树撑起了产业基础。

  “看见没?先把桑葚扫成堆,再用锹铲进背篓。”

  婶子一手拄着扫帚柄,一手比划着动作。

  “动作麻利点,别像个木头桩子杵在这儿!”

  她一边骂,一边手把手教他。

  教完,扫帚一扔,转身就去摘桑叶了,身后留下傅以安独自站在林间小道上。

  他没动缓缓蹲下身,握紧了铁锹的把手。

  早上的桑叶最嫩,露水还挂在叶尖上。

  她们每天天不亮就得来。

  一整天蚕要吃的叶量不小,得摘够整整一天的份。

  给傅以安用的木板车,是村头早就该扔的破烂。

  曲母故意整他,明里暗里都透着刁难的劲儿。

  傅以安心里明镜似的。

  但他不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墙角,弯腰捡起那把掉了毛的旧扫帚。

  他低头一簸箕一簸箕地扫着落叶和碎渣。

  扫一堆,就铲进背篓里,再背上肩,一步一步往车上运。

  动作其实不难,真正累的是拖车。

  四背篓桑葚,得从林子那头,沿着泥泞的小道拉到养殖场。

  一来一回,少说也有两三里地。

  头几趟,他根本不会使力。

  车子歪歪扭扭,左右晃荡,有两次差点翻进沟里。

  可他不急,一点一点调整重心。

  几轮下来,总算能稳稳当当把车拉回去了。

  可手呢?

  没几天,铁锹磨得掌心全是水泡。

  他身子骨不错,骨架结实,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主儿。

  可种地不是光靠力气就能成的事。

  不懂技巧,不会调息,照样喘不过气。

  天刚亮,曲晚霞就已经穿戴整齐,跟着曲父和老支书一起出发了。

  五月底,麦子熟了,他们村今年的麦子,长势格外好。

  西边那片地的地势高,光照足,麦子最成熟,明儿下午就能开镰收割了。

  其余的地也快了,再等三五天,就能全面开割。

  看完麦子,曲父没走,留下来帮着检查麦秆是否有虫害,顺便拔几丛杂草。

  曲晚霞则和老支书继续往上山走。

  花椒地也是二十亩,位于山坡南面,今年是第四年,正是出产量的好时候。

  花开得密密麻麻,一簇挨着一簇,旁边摆着十几个蜂箱。

  老支书乐得合不拢嘴。

  “哎哟,咱村这花椒树,总算长成了!四年了,四年啊,总算看见个好模样!”

  他踮起脚,凑近一朵花,眯眼细看。

  “瞧那花儿开得多旺,密密麻麻的,跟小星星似的,一颗挨着一颗,照得人心亮堂!”

  他拍拍曲晚霞的肩。

  “老天爷行行好,别光开花,得多结点果子啊。果子要大,要红,要麻香十足!越大越好,越多越好!”

  一说到满树的花椒花,老支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庄稼人这辈子就图个好收成。

  他们村虽不至于饿肚子,可谁不想日子越过越红火?

  花椒是盼头,蚕也是盼头。

  这茬花椒一摘,夏蚕一卖,几个月的分红怕是能翻三倍!

  曲晚霞也巴望着。

  “肯定能丰收。这花势这么旺。不过这几月大家真挺熬的,刚收完油菜,麦子又得抢着种,春耕一刻都不能耽误。日头还没出来,大伙儿就下地了,一直忙到月亮挂上树梢才回家。一个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眼圈乌青,瘦得脱了层皮。”

  “我琢磨着,今晚杀头猪,肥嘟嘟的大肥猪,热腾腾地炖上一大锅,每家每户分几斤肉,再配上新出的青菜,让大伙儿吃顿好的,暖暖身子,提提精神。叔,您看行不?”

  老支书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

  “咋不行?往年不都是这么干?收完一茬活儿,就要犒劳大伙儿一回。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抡锄头,才有劲儿往地里埋种子、撒肥料。不吃好点,哪来的力气下地干活?”

  “对头!”

  曲晚霞用力点头。

  “人要是饿着肚子,走路都打飘,干活儿哪来的劲儿?手软脚软的,锄头挥不到三下就累得喘粗气。那样一来,地里也长不出好粮,收成自然就差了。咱们靠天吃饭,更得靠自己拼劲儿。”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朝村里走。

  “成。”

  老支书抽了口烟,眯眼望着远处忙碌的身影。

  “你去安排吧,该杀猪就杀猪,别省钱。人都辛苦这么久了,该松快松快。”

  “我回去就张罗。”

  曲晚霞应了一声。

  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去通知屠夫、安排锅灶、分肉的人手还得让村口的小卖部多进些酒和调料。

  刚走近养殖场,曲晚霞就看见傅以安正弯着腰,吃力地拖着一车沉重的木板。

  他低着头,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从前那娇贵公子,是城里长大的少爷,连筷子都不自己拿。

  而现在呢?他竟然能拉着一车木板,在烈日下走得稳稳当当。

  看着看着,她忽然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刚穿过来那会儿,被系统绑定,逼着完成各种任务。

  每天笑脸迎人,卑躬屈膝,明明恨得牙痒痒,却还得赔着笑。

  讨好村里的长辈,哄着系统给的好感度。

  那时候的委屈,憋在心里,没人能说,只能自己扛。

  一想起来,胸口就堵得慌。

  那些日子,她活得比牛马还累,可还得笑着点头说“好”。

  她索性站那儿,一动不动,双手抱臂,目光牢牢地盯在他身上。

  越看,心里越舒坦。

  他也得尝尝这份滋味。

  老支书瞧了瞧她,又望了望远处那汗如雨下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眼里满是心疼。

  不是心疼傅以安,而是心疼曲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