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良弓”的反噬-《汉东政法王,祁同伟的仕途人生》

  一年一度的腊八节,汉东省,京州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在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上,一对年轻的情侣正毫无顾忌地嬉笑着,女孩的LV包随意地挎在臂弯,男孩则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刚下夜班的白领,甚至敢在路边的长椅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白天未完的工作。

  曾几何时,这里是扒手和飞车党的乐园。而现在,这幅安宁祥和的景象,已经成为了京州的常态。

  “刮骨疗毒”运动,在祁同伟升任政法委书记后的这一年里,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全省。

  海州、京州两大重灾区被先后犁庭扫穴,数百名政法系统的“蛀虫”和“保护伞”被连根拔起。

  “超级模型”与“反黑指挥中心”的联合运作,如同一台精密的手术机器,将汉东的治安环境,治理到了一个近乎“路不拾遗”的黄金时代。

  刑事案件发案率,断崖式下跌百分之八十二。

  命案破案率,百分之百。

  群众安全感满意度,从全省末尾,一跃飙升至全国前三。

  这,是祁同伟交出的答卷。一份足以让任何政治对手都为之失声的、堪称辉煌的答卷。

  然而,当所有飞鸟都被射落,那张拉得过满的“良弓”,也终将迎来它宿命的反噬。

  ……

  京州市,城西区人民法院,民事二庭。

  庭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副庭长“老刘”正对着一份简单的民间借贷纠纷案卷,愁得唉声叹气。

  “老刘,这案子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原告被告都没异议,你这都压了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判?”新来的年轻法官小张忍不住问道。

  老刘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按死在烟灰缸里,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小张:“小张啊,你刚来,不懂京州的‘规矩’。”

  “什么规矩?”

  “新规矩。”老刘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天花板,“祁书记的‘天网’,可不仅仅是抓黑社会的。它在盯着我们每一个人!”

  他一脸愁苦地敲着桌子:“你看这个被告,他上个月,刚和市建委的一个处长吃过饭。你再看这个原告,他公司的流水,跟海州那边的一家物流公司走得很近……海州!那是刚出过事的地方!”

  “这……”小张目瞪口呆,“这……这跟我们判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老刘压低声音,如同惊弓之鸟,“我现在判原告赢,‘天网’会不会判定我与‘海州涉案企业’有关联?我判被告赢,‘天网’会不会判定我‘徇私枉法’,在替建委的处长平事?”

  “那我秉公执法,谁都不偏袒呢?”

  “秉公执法?”老刘冷笑一声,“那你就得调取双方的银行流水,去查建委的那个处长。小张,你敢吗?万一那处长是吴部长的人,你这辈子就完了!万一他又是祁书记要钓的鱼,你提前动了,你也是死!”

  小张彻底愣住了。

  老刘长叹一口气,把那份卷宗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所以啊,唯一的办法,就是‘拖’。拖到他们自己和解,或者拖到……我退休。祁书记的刀,只砍那些‘乱作为’的。我们‘不作为’,就是最干净的‘廉政’。”

  “不作为”,这个曾经的官场顽疾,在“数据恐怖主义”的威压之下,竟诡异地,成为了政法系统内部明哲保身的“最优解”。

  刑事案件是清零了,但那些关乎民生根本的民事纠纷、行政诉讼,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大规模积压。

  “人才断层”的恶果,开始显现。有经验的“老人”不敢动,被提拔的“新人”没经验。

  整个汉东政法系统,这台曾经高效运转的机器,在经历了剧烈的清洗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高位截瘫式的“懒政”与“怠政”。

  而这,正是吴春林在等待的、那最后致命的破绽。

  ……

  省委大院深处,一栋毫不起眼的干部休养所内。

  这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门庭若市。

  自从在常委会上被祁同伟“技术处刑”、姻亲链条被连根拔起后,组织部长吴春林便称病“休养”,彻底淡出了权力的中心。

  他输了吗?

  从表面看,他输得一败涂地。

  但今晚,这间沉寂已久的病房,却迎来了一批特殊的“探望者”。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政法系统的,没有一个在“超级模型”的黑名单上。他们是来自省宣传部、省统战部、乃至省文联、省社科院的几位“老同志”。

  他们,代表着汉东官场最古老、最庞大的“秩序”。

  “春林同志,身体好些了吗?”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省社科院副院长)关切地问道。

  吴春林虚弱地靠在床头,摆了摆手,沙哑地笑道:“死不了……劳几位挂心了。我这个‘旧时代’的‘老古董’,现在就是个废人,喽。”

  “春林同志,话不能这么说!”一位宣传部的副部长义愤填膺地开口,“您这是为党守了一辈子的‘规矩’!现在,汉东的‘规矩’,全乱了!”

  “是啊!”另一人立刻附和,“现在全省上下,人人自危!我们机关里,同志们之间连正常的吃饭聊天都不敢了!生怕被那个劳什子的‘超级模型’,给打上一个‘拉帮结派’的标签!”

  “这哪里是反腐?这分明是‘数据暴政’!”

  “祁同伟,他才三十多岁,他懂什么叫‘治理’?他懂什么叫‘平衡’?他只懂‘杀’!他把政法系统的人才都快杀光了,现在法院的案子堆积如山,民怨沸腾!这就是他要的‘黄金时代’?!”

  吴春林静静地听着,那双藏在老花镜后的浑浊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他等的机会,来了。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扮演着那个“痛心疾首”的孤臣角色,“同志们,慎言啊!祁书记现在圣眷正隆,手握‘天网’,我们……我们人微言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