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王建民的野心与恐惧-《汉东政法王,祁同伟的仕途人生》

  当晚,王建民从那家隐秘的私人会所里走出来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冰与火交织的洪流彻底贯穿。

  一半,是吕山那“一石二鸟”毒计所点燃的、对权力之巅的灼热野望;另一半,则是“赵瑞龙”这个名字背后,那座名为“赵立春”的巨大冰山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彻骨恐惧。

  他回到家,将自己独自一人关进了书房。

  他没有开灯,只是任由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那一排排象征着他数十年宦海沉浮的红木书架上。

  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类城市规划的典籍和政策汇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宁而沉稳的墨香。

  这曾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港湾,一个能让他远离官场纷扰、潜心研究学问的净土。

  但今夜,这片宁静却被彻底打破了。

  吕山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环保是政治正确……美食城是高育良的污点……祁同伟将陷入两难……”

  这个计策,就像一件为他量身定做的、最完美的武器。

  它足够锋利,足以刺穿高育良和祁同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它也足够正义,足以让他站在民意和道德的制高点上,沐浴着全省人民的赞誉。

  常委的宝座,仿佛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然而,当那份灼热的野望燃烧到顶点时,“赵立春”这个名字,就像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瞬间从他的头顶浇下,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副国级领导!

  这四个字,在华夏的政治语境里,意味着一座真正的、不可撼动的山。

  他王建民,不过是一个在副省级岗位上熬了多年资历的“老黄牛”,在那座山的面前,渺小得如同一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祁同伟是疯子,是个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一无所有的亡命徒,他敢跟赵家叫板,是因为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他王建民不是!他有家庭,有经营了数十年的圈子,更有那份看得见、摸得着的政治前途。

  为了一场胜负未卜的豪赌,去得罪一座自己根本无法撼动的靠山,值得吗?

  恐惧,如同藤蔓,一点点地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赌徒,身前是万丈荣光,身后是粉身碎骨。

  就在他被恐惧和犹豫反复撕扯,几乎要放弃这个疯狂念头的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的妻子张慧,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袍,身上带着一股与王建民的沉稳截然不同的、精明而锐利的气息。

  “还在为吕州那块地发愁?”她将参茶放到桌上,声音温和,眼神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王建民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老王,”张慧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为他捏着肩膀,“我跟你做了二十年夫妻,你心里那点事,瞒不过我。”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在怕什么?怕赵家?”

  王建民的身体微微一僵。

  “你懂什么!”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对手是赵家!是赵立春!我们惹得起吗?”

  “赵立春是马上要退休的老虎!沙瑞金才是现在汉东山里的王!”张慧的声音陡然变得犀利起来,“祁同伟一个没根没底的穷小子都敢跟赵家叫板,还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堂堂一个副省长,手里握着实权,背后站着组织部,反而怕了?”

  “富贵险中求!你不争,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祁同伟一步登天,到时候,别说是常委,恐怕我们连现在这个位置都坐不稳!你以为他祁同伟上位之后,会放过我们这些‘稳健派’吗?”

  妻子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骄傲和不甘。

  是啊,他王建民论资历,论人脉,哪一点比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祁同伟差?

  凭什么他就要被一个晚辈,死死地压在身下?

  他心中的野望,被妻子的这番话,再次点燃,并且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旺盛!

  “可是……赵家那边,终究是个绕不过去的坎。”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犹豫。

  “所以啊,”张慧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政治伴侣特有的那种精明和算计,“你就更不能一个人去扛。你得找个比你更大、也更稳的靠山,为你分担风险,为你站台背书。”

  王建民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他知道妻子说得对。他不能再犹豫了。

  他必须行动起来,为自己的这次豪赌,加上一道最坚固的、来自省委核心的“保险”。

  高育良是祁同伟的人,常务副省长支持的是已经倒台的刘海峰,剩下的常委里,立场偏向自己、讲究论资排辈、又有着足够分量能与沙瑞金书记说上话的,只有一个人——省委组织部长,吴春林!

  吴春林一向看重“稳定”,反感“冒进”,自己的政治牌,正好对他的胃口!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成型。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秘书的号码。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小李,立刻帮我约一下省委组织部的吴部长,就说我有些关于‘老旧小区改造’的工作,想当面向他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