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份特殊的“检讨”-《汉东政法王,祁同伟的仕途人生》

  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祁同伟没有睡。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叠稿纸,手中的派克金笔时而疾书,时而停顿。

  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燃尽的雪茄烟蒂,像一座小小的、灰白色的坟茔。

  钟小艾发来的那三个词——“膝盖”、“程序”、“道德”,如同三把最精准的手术刀,彻底剖开了对手所有的阴谋和算计。

  他知道,一张来自京城的、淬满了剧毒的大网,已经向他撒来。

  这张网,不为索命,只为诛心。

  他可以去辩解,可以去反驳,可以向考察组和沙瑞金一一说明,那些举报信里的内容是如何的断章取义,如何的恶意中伤。

  但他知道,那没有用。

  因为他的“原罪”,是真实存在的。

  那一跪,是他一生都无法洗刷的烙印。

  在官场这个特殊的角斗场里,一旦你的道德根基被动摇,你所有的功绩,都会被解读为投机;你所有的雷霆手段,都会被定义为滥用职权。

  对手要的,就是让他陷入无休止的、自证清白的泥潭,最终在这场消耗战中,被彻底拖垮。

  被动的防守,就是等死。

  祁同伟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光芒。

  既然你们想用我的过去来审判我,那我就亲手,把我的过去,变成审判这个旧时代的呈堂证供!

  他将计就计。他要写的,不是一份辩解书,而是一份“检讨”,一份长达万字的、足以震动整个汉东政坛的、特殊的“检讨”。

  ……

  他开始动笔。

  笔尖划过稿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所有的文字,早已在他那重生归来的灵魂中,酝酿了千百遍。

  他写的不是一份简单的个人情况说明,而是一篇充满了深刻自省和宏大叙事的政治檄文。

  在这份题为《关于我个人成长经历及相关历史问题的深刻检讨与说明》的文件中,他没有回避任何一个“污点”,反而将它们当作案例,进行了一场近乎残酷的、淋漓尽致的自我剖析。

  关于“膝盖”:他坦然承认了那场惊天一跪。

  但他没有将其归结为个人的道德软弱,而是将其定义为一种制度性的悲剧。

  他将自己的个人之耻,巧妙地转化为对赵立春时代那种“权力通吃”的旧有政治生态的深刻批判。

  关于“程序”:他坦然承认了自己在扳倒李达康的过程中,采取了某些“非常规手段”。

  “……我承认,在处理‘9·23’案和后续一系列案件中,我作为总指挥,在某些环节上打破了常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清醒地认识到,在当时的京州,常规的程序,早已被腐败分子利用,变成了他们对抗组织审查的‘护城河’和‘挡箭牌’!当规则本身,已经成为保护邪恶的工具时,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一个忠诚的人民卫士,就必须有敢于打破牢笼,去擒拿猛虎的勇气和担当!”

  “我检讨我的‘不讲程序’,但我更要呼吁,我们必须建立一套更完善、更高效的监督机制,让程序真正为正义服务!”

  他将对手攻击他的“程序瑕疵”,升华到了改革现有监督体制的理论高度。

  关于“道德”:在文件的最后,他进行了深刻的总结。

  “……我是一个有污点的人,我的过去,并不光彩。但是,正是因为我曾经在泥泞中挣扎,我才比任何人都更懂得阳光的可贵!一个干部的道德,不应该仅仅体现在他个人是否完美无瑕,更应该体现在他是否愿意为了人民的利益,去与黑暗和不公,进行最彻底的斗争!”

  “我今天,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审查和评判。但是,我也恳请组织,不仅要看我的过去,更要看我的现在,看我正在为汉东做什么,看我将要为人民做什么!”

  ……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祁同伟终于停下了笔。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没有通过任何常规渠道,而是亲自驱车,先来到了省委一号楼。

  在沙瑞金的办公室里,他将那份还带着墨香的、厚达数十页的“检讨”,亲手放在了沙瑞金的桌上。

  “书记,这是我对我前半生的一个交代,也是对组织的一份坦白。”他的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有人想用我的过去,来攻击汉东省委正在进行的改革事业。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个人的荣辱是小,省委的改革大局是大。”

  沙瑞金看着眼前这个神情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年轻人,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紧接着,祁同伟又来到了省委招待所,敲响了中组部考察组组长郑国梁的房门。

  面对这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老干部,他同样递上了那份“检讨”的副本。

  “郑部长,这是我的个人情况说明。里面有我的功,也有我的过;有我的清白,也有我的污点。我相信,组织能够对一个干部,做出最客观、最公正的评价。”

  郑国梁看着手中这份特殊的“检讨”,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祁同伟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格局宏大,思想深刻,瞬间将李达康和赵瑞龙方面那所有针对个人的攻击,都转化为了一场关于“制度反思”和“党性探讨”的理论辩论。

  他成功地,彻底地,扭转了整个战场的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