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佛坛惑民传邪说,乡学释道破迷局-《破落皇帝重整山河》

  泉州城郊的开元寺外,香火气飘出三里地。丹增穿着明黄色僧袍,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面前摆着鎏金经筒,手里转着念珠,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元廷工匠仿制的西域器物)传遍四野:“元廷奉佛,入寺为僧者,免三年赋税,死后可往西天极乐;若助宋逆抗元,死后必坠阿鼻地狱,子孙世代为奴!”

  台下挤满了百姓,有的捧着香烛,有的攥着口袋里仅存的碎银——近来泉州虽安稳,但元廷先前搜刮的余威仍在,不少人还欠着地主的租子。一个穿补丁布衣的中年汉子小声问身边人:“真能免税?俺家娃快饿死了,要是能当和尚……”

  “不可信!”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陆仲远穿着青色儒衫,领着几个乡学的先生走来,手里捧着一卷《论语》,“诸位乡亲,丹增喇嘛说‘免税’,可元廷去年在兴化,强征僧尼的寺庙田产充军粮,这事你们忘了?他说‘极乐’,可元廷士兵杀我同胞时,佛祖在哪?”

  丹增脸色一沉,停下经筒:“尔等儒生,沉迷孔孟糟粕,可知‘天命’?元主乃文殊菩萨化身,统一天下是天意!”

  “天意若在元廷,为何让濠州饿殍遍野,让泉州百姓被火船烧家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三清观的玄机子道长拄着桃木剑走来,身后跟着几个道童,“老道昨夜观天象,见东南有‘忠义星’亮,此乃民心所向,非佛道所能改!若真论因果,元廷施暴是‘恶因’,百姓抗元是‘善果’,何来地狱之说?”

  台下百姓窃窃私语起来,刚才想当和尚的汉子摸了摸口袋,想起上月义军分给他的三斗救济粮——那是赵昺让人从藏宝地运过来的,没要他一分钱。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蓝珠挎着药篮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医馆的学徒,手里提着熬药的陶罐:“前几日城西张阿婆的孙子染了风寒,是丹增喇嘛的弟子说‘念经就能好’,结果耽误了医治,若不是医馆的人及时赶到,孩子就没了。现在张阿婆还在医馆躺着,喇嘛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极乐’能不能让她起来?”

  丹增被问得哑口无言,手指悄悄捏了个法诀,身后两个穿黑衣的弟子突然往人群里扔了一沓传单,上面画着“赵昺长着獠牙”的画像,写着“宋逆是妖魔转世,会吃孩童心肝”。

  “胡说!”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冲出来,撕了传单——他是之前被赵昺救过的流民娃子,现在在乡学读书,“殿下教我们算算术,还教我们种占城稻,上周还帮李伯修好了漏水的屋顶,他要是妖魔,怎么会帮我们?”

  少年的话引来一片附和,有人捡起传单撕碎,有人开始往丹增的高台上扔烂菜叶。丹增见势不妙,想带着弟子溜走,却被林啸带着天地会的人拦住:“喇嘛在义军地界散布谣言,总得给百姓一个说法吧?”

  丹增脸色铁青,从怀里摸出一枚鎏金佛牌,大喝:“吾乃国师亲传弟子,尔等敢拦?”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赵昺骑着马赶来,身后跟着张勇和几个禁军。

  “佛牌代表不了民心。”赵昺翻身下马,走到百姓面前,拿起一张被撕碎的传单,笑着说,“我要是妖魔,第一个该吃的是元军的贪官,不是百姓。大家看,乡学就在东边,里面有笔墨纸砚,免费教孩子读书;医馆就在西街,看病抓药不收钱;铁坊里打出来的农具,比市面上便宜三成——这些,都是‘妖魔’做的事?”

  百姓们哄笑起来,刚才犹豫的中年汉子大声说:“殿下不是妖魔!俺明天就送娃去乡学,不学那些骗人的佛经!”

  丹增见百姓倒向赵昺,知道再留下去会出事,趁乱带着弟子钻进小巷,往元军控制的莆田方向逃去。林啸想派人追,赵昺却摇头:“不用追,他跑得了,他的谣言跑不了。”

  当天下午,泉州城的乡学里挤满了人,陆仲远在课堂上教《论语》,却把“君君、臣臣”改成了“君为舟,民为水”;玄机子道长在三清观开坛,讲“善恶有报,抗元即行善”;蓝珠的医馆外,排队看病的百姓排到了街尾,学徒们还免费发放预防风寒的汤药。

  铁坊里,王铁蛋正带着工匠们改进高炉,他儿子王小铁跑进来,手里拿着乡学的课本:“爹,先生今天教了‘民为贵’,还说以后俺们种的稻子,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王铁蛋摸了摸儿子的头,把刚打好的一把镰刀递给他:“好,那爹就多打些农具,帮你先生实现这话。”

  夜色降临时,泉州城的忠魂祠亮起了灯,赵昺带着百姓祭祀岳飞、文天祥,香火缭绕中,百姓们齐声念着陆仲远写的祭文:“……虽宋室暂隐,然民心未散;虽元贼未灭,然忠义永存……”

  而在莆田的元军大营里,丹增正跪在阿剌罕面前,手里捧着巴思八的密信,声音发颤:“国师令属下……刺杀赵昺,若不成,便在泉州散布瘟疫……”阿剌罕打开密信,看着上面的藏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本帅给你五百死士,再给你几坛‘天花痘浆’,这次,定要让泉州变成死城!”

  窗外,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丹增狰狞的脸上——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再失败,不仅巴思八不会饶他,阿剌罕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泉州城的灯火,还在夜色中亮着,百姓们还不知道,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