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兴州盐滩滤雪水,党项汉民共耕禾-《破落皇帝重整山河》

  贺兰山的雪水顺着沟壑往下淌,在兴州(今银川)城外的戈壁上积成一片浅滩——水色发浑,泛着淡淡的盐霜,连最耐碱的红柳都只在滩边稀疏地长着。赵昺勒马站在滩边,脚下的土踩上去发脆,鞋尖沾着白花花的盐粒,风里裹着戈壁特有的干燥气息,吹得喉咙发紧。

  “殿下,前面就是党项嵬名部的营地,”林啸指着远处的土堡,“首领嵬名阿骨派了人来,可他脸色难看——党项人靠贺兰山雪水浇草场,汉人移民陈老根的部落想引水浇麦田,两边为了这盐滩水吵了半个月,差点打起来。还有元军残部‘盐沙队’在附近晃,说这水‘沾了汉人的气’,浇了草场会枯死,故意挑唆两族矛盾。”

  王铁蛋蹲在盐滩边,掬起一捧水尝了尝,眉头皱成一团:“咸!比河西的土碱多三倍!‘逻些暖芽种’扛不住这盐!得修沉淀池,把雪水澄三遍,再用贺兰山的沙砾滤盐;还得在田里铺一层红柳枝,红柳根能吸盐,这样稻种才能活!”

  说话间,嵬名阿骨和陈老根吵着过来了。嵬名阿骨穿着党项皮甲,腰间挂着弯刀,指着盐滩喊:“这水是贺兰山的雪水,是俺们党项人的!你们汉人要种麦,去别处找水!”

  陈老根也红了脸,手里攥着个麦种袋:“俺们从河南迁来,就靠这滩水种麦!你们草场那么大,少浇点水死不了,俺们没水就饿死了!”

  两人越吵越凶,党项牧民和汉人农户也围上来,有的举着马鞭,有的握着锄头,眼看就要动手。赵昺赶紧上前拦住:“两位别急!盐滩水既能浇草场,也能种麦,还能种稻——只要咱们一起修沉淀池滤盐,稻子收了能当粮,麦秆能喂牛羊,草场也能保住,这不比吵架强?”

  嵬名阿骨愣了愣:“稻子?这盐滩里能种稻?俺们党项人牧了一辈子羊,从没见过盐地里长庄稼!”

  陈老根也摇头:“俺种了一辈子麦,盐多的地连麦都长不好,稻子更不行!”

  这时,蓝珠从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束晒干的苦豆子。她走到一个挠着胳膊的党项牧民面前:“这位大哥,您胳膊上的疙瘩是盐气蚀的吧?用苦豆子煮水擦洗,三天就能好。兴州的苦豆子多,既能治病,还能当肥料——咱们先一起治病,再一起试试种稻,好不好?”

  那牧民半信半疑地接过苦豆子,蓝珠当场帮他煮水擦洗,没一会儿就说:“舒服多了!之前盐沙队的人说这是‘汉人带来的病’,让俺们别跟汉人来往,原来是骗俺的!”

  这话一出,两族百姓都安静了。嵬名阿骨叹了口气:“俺不是不让水,是怕盐滩水毁了草场;要是真能种稻,俺愿意试。”

  陈老根也点了头:“只要能让族人吃饱,俺们汉人愿意跟党项兄弟一起修沉淀池!”

  当天下午,两族百姓就忙了起来。党项牧民骑着马,从贺兰山驮来沙砾,铺在沉淀池底;汉人农户挖了三道土沟,让雪水依次沉淀,滤掉盐霜;王铁蛋把“逻些暖芽种”泡在淡盐水里(他说这样能让稻种耐盐),再撒进铺了红柳枝的田里,盖上一层薄土。

  蓝珠则在土堡边搭了个药棚,教两族妇女采苦豆子、煮药汤,不仅治盐气蚀的皮肤病,还能治牛羊的腹泻。嵬名阿骨的牛羊之前总闹病,用了蓝珠的方子后,很快就好了,他对赵昺的态度也彻底软了,主动帮着王铁蛋看稻田。

  可没等稻种发芽,盐沙队的人就来了。他们骑着马,冲进沉淀池,把沙砾踢乱,还往田里撒盐块:“不准种稻!这盐滩是元军的地盘,谁种就抢谁的粮!”

  嵬名阿骨立刻拔刀:“俺们的地,轮不到你们来管!”陈老根也带着汉人农户举着锄头冲上去:“拼了!不能让他们毁了稻田!”

  赵昺早有准备,林啸带着士兵绕到盐沙队后面,断了他们的退路;党项牧民的马快,把盐沙队往土沟里赶;汉人农户趁机挖陷阱,绊住他们的马腿。没一会儿,盐沙队就被制服了,头目还想狡辩,嵬名阿骨一马鞭抽过去:“你们就是想让俺们两族打架,好趁机抢东西!没门!”

  解决了盐沙队,大家重新修整沉淀池,补种稻种。五天后,王铁蛋一早跑来喊:“活了!稻芽活了!”

  众人围过去,只见嫩绿的稻芽从红柳枝上钻出来,叶片上沾着晨露,一点都没受盐气影响。陈老根激动地抓起一把土:“真活了!以后俺们既能种麦,又能种稻,再也不用愁粮了!”

  嵬名阿骨也笑了,拍着陈老根的肩:“以后俺们党项人和汉人是兄弟!你的麦秆给俺喂牛羊,俺的羊奶给你补身子,一起守着这盐滩,一起过好日子!”

  秋收时,盐滩边的稻田一片金黄。“兴州耐盐种”(王铁蛋新改良的稻种)产量虽不如南方,却比麦和青稞多了一倍。嵬名阿骨杀了一头羊,陈老根煮了新米饭,两族百姓坐在盐滩边,一起吃羊肉、喝米酒,笑声传得很远。

  林啸这时递来一封书信,笑着说:“殿下,西域于阗部落和漠北的克烈部都派了使者来,说听说兴州在盐滩种活了稻子,也想要‘兴州耐盐种’,还说愿意帮着修沉淀池、铺红柳枝。”

  赵昺接过书信,从怀里掏出一袋新选的稻种——这袋“兴州耐盐种”颗粒饱满,泛着淡金色。他递给嵬名阿骨和陈老根:“这稻种留给你们,明年咱们把盐滩边的荒田都种上,再传给于阗和克烈的部落。让贺兰山的雪水,不再只浇草场;让兴州的盐滩,不再是荒滩;让党项人和汉人,还有天下各族百姓,都能吃饱饭,过安稳日子。”

  夕阳洒在贺兰山巅,雪光映着金黄的稻田,盐滩的风里第一次飘着稻花香。赵昺知道,兴州不是终点——于阗、克烈,还有更远的草原和戈壁,都等着稻种生根。而这复国新章,早已是跨越族群、跨越山川的大卷——是汉人、党项人、吐蕃人、回鹘人,用沉淀池的雪水、红柳枝的根、一颗颗耐盐的稻芽,共同写就的天下同心、岁岁丰登的盛世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