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俘口供破东路谋,遣勇将援畲寨危-《破落皇帝重整山河》

  泉州港的晨光裹着海雾,落在刚清理过半的洛阳桥畔——工匠们正用撬棍挪开焦黑的元军战马尸体,渔民们提着水桶冲刷桥面的血渍,畲族勇士则帮着水师士兵抬运受伤的同伴,每个人脸上虽有倦色,眼里却透着安稳后的亮。

  赵昺蹲在临时伤棚前,给一个被箭擦伤胳膊的水师小兵缠绷带,阿珠在一旁递草药,轻声道:“昨晚清点过了,受伤的弟兄有五十六个,大多是皮外伤,只有三个需要卧床养着;城里的士族也来了,林文说要捐两百石粮食,还让家里的家丁来帮着守码头。”

  “林文倒算识时务。”赵昺系紧绷带,对小兵笑了笑,“好好养着,等伤好了,还得跟咱们一起守泉州。”起身时,他瞥见棚外林啸领着两个亲兵走来,手里攥着一根染血的元军狼牙棒,“殿下,也速在牢里闹着要见您,说有‘关于东路军的要紧事’,不像装的。”

  赵昺点点头,跟着林啸往石牢走。刚到牢门口,就听见也速的嘶吼:“我知道哈剌的计划!让我见赵昺!我要换条活路!”

  推开门,赵昺走到牢栏前,看着蓬头垢面的也速:“你说的‘活路’,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哈剌带的东路军,现在到哪了?带了多少人?”

  也速扑到栏边,手抓着铁条,声音发颤:“哈剌带带了六千骑兵!还有三百多弓箭手!三天前就从福州出发了,本来要绕去畲族山寨背后偷袭,可蓝飞虎的弟弟蓝二郎带着哨探发现了他们,现在他们被困在‘鹰嘴崖’,想等中路军接应——可你们把中路军打垮了,他们不知道!”

  “鹰嘴崖?”赵昺皱起眉,他记得蓝飞虎提过,那地方三面是山,只有一条窄路能通畲寨,易守难攻,但也容易被围,“哈剌带有没有带攻城器械?比如撞车、云梯?”

  “带了!有十架撞车,还备了火油,想烧畲寨的木栅栏!”也速急忙补充,“他还说,要是七天内攻不下畲寨,就转道去截赛义德的商队——他知道赛义德要给你们运新的硝石!”

  赵昺转身就走,对林啸道:“立刻去船坞找张勇和蓝飞虎,让他们来议事厅!再让人把赛义德请来,他的商队得改道,避开鹰嘴崖方向!”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里坐满了人:张勇按着腰间的刀,蓝飞虎攥着一把畲族短匕,赛义德则皱着眉翻看泉州周边的商路图。赵昺把也速的供词一说,蓝飞虎立刻拍了桌子:“哈剌这狗东西!敢打我畲寨的主意!我得立刻回去,我弟弟肯定快撑不住了!”

  “你不能单独回去。”张勇按住他,“鹰嘴崖窄路难行,你的畲族勇士善近战,但元军有弓箭手,硬拼会吃亏。我带三百水师,再配上十架新床弩,跟你一起去——床弩能射穿元军的皮甲,正好对付他们的骑兵。”

  赵昺点头,指着地图上的“枫树林”:“你们走这条小路,比官道近两天,还能避开元军的哨探。到了鹰嘴崖后,别直接冲,先让蓝二郎的哨探带路,把床弩架在崖顶,等元军攻寨时,从背后射他们的弓箭手,再用震天雷炸他们的撞车。”

  “泉州港这边怎么办?”陈老木忍不住问,“张将军带走三百人,咱们剩下的守军只有一千多了,要是西路军再来……”

  “我已经跟林文说好了,他会让士族家丁填补码头的守卫,加上船坞的工匠,能凑出五百人。”赵昺看向阿珠,“你带着渔民哨探,分成五队,日夜盯着海面和陆路,一有元军动静,立刻发信号;赛义德先生,你的商队改走‘暗礁道’,从泉州港东侧的隐秘水道进来,我让铁蛋带工匠去那边搭临时码头。”

  赛义德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安排,暗礁道我熟,元军肯定找不到。另外,我商船上还有二十把西域的‘连弩’,能一次射五支箭,给张将军带去,对付骑兵正好。”

  “好!”赵昺刚应下,王铁蛋就扛着一架新床弩冲进议事厅,床弩的箭槽比之前宽了一倍,箭簇还裹着尖铁:“殿下!俺把床弩改了!现在能射四十斤的箭,三百步外能钉进石头里,还能装火油囊,射出去就炸!俺跟张将军一起去,帮着架床弩!”

  张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带你去!正好缺个懂器械的!”

  当天午后,张勇就带着三百水师、十架新床弩和王铁蛋,跟着蓝飞虎往畲族山寨赶。码头边,阿珠领着渔民们帮他们搬行李,林文则让人拉来两车粮食:“张将军,这些粮食带着路上吃,畲寨肯定缺粮,俺已经让人往那边运了,走的是畲族的秘密粮道。”

  张勇接过粮车的缰绳,对赵昺抱拳道:“殿下放心,俺一定帮蓝首领守住畲寨,把哈剌带的骑兵打跑!”

  赵昺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上——赛义德的商船已经升起风帆,正往暗礁道方向驶去,帆上的“平安”旗号在风中飘得格外稳。他知道,泉州港和畲族山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守住了畲寨,就能挡住东路军,也能保住贸易线;若是畲寨破了,元军就能从陆路包抄泉州,到时候腹背受敌,再难翻身。

  傍晚时,阿珠带着一个畲族哨探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染血的信:“殿下!是蓝二郎派人送来的!说哈剌带昨天开始攻寨了,用撞车撞坏了西侧的栅栏,畲寨的弟兄已经伤亡二十多个,让咱们快点支援!”

  赵昺接过信,指尖触到信上的血渍,心里一紧。他立刻对林啸道:“备马!你跟我去暗礁道看看,赛义德的商队能不能快些——硝石早一天到,咱们就能多造些震天雷,说不定能给张将军送过去!”

  两人刚翻上马,就见远处的了望塔升起了两盏红灯笼——是渔民哨探的信号:西路军的元船,出现在了贸易线附近。

  赵昺勒住马,望着红灯笼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结。东路军攻畲寨,西路军窥贸易线,泉州港虽刚赢了一仗,却仍被困在风浪里。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船坞——工匠们还在赶制震天雷,码头的士兵正加紧巡逻,城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的笑声从学堂方向传来——这些景象像一块定海神针,让他心里稳了稳。

  “先去暗礁道。”赵昺夹了夹马腹,“西路军那边,让阿珠派快船去跟赛义德的商队汇合,咱们得先把硝石运回来,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马蹄声踏碎暮色,朝着暗礁道的方向奔去。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像是在预示着新的战事,但赵昺知道,只要他们守住彼此——守住泉州港,守住畲寨,守住每一条能通希望的路,就总有等来风平浪静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