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镜域与扭曲的回响-《吾乃万界起源》

  加密信息附带的地址,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以昂贵和私密性着称的,顶级别墅区。

  这里的空气,都仿佛经过过滤,带着草木修剪后的清新气息,每一栋别墅,都像是精心摆放的艺术品,间隔遥远,确保绝对的隐私。

  楚夜按照指引,停在一栋外观是现代极简风格,线条冷硬,通体以深灰和玻璃构成的别墅门前。院门是自动感应的,在他靠近时无声滑开。

  门后站着的,并非预想中的富豪或管家,而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一丝疲惫,但举止依旧保持着,克制与礼貌。

  “楚先生?”他迎上前,声音压得很低,“我是林哲,委托发起人。感谢您能这么快赶来。”

  楚夜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落在其身后的,别墅主体建筑上。

  在他的感知中,这栋光鲜亮丽的建筑内部,正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协调的、冰冷的“涡流”感,并非槐荫公寓那种张扬的怨念,更像是一种,空间的扭曲与错位。

  “情况?”楚夜言简意赅。

  林哲引着楚夜,快步走进别墅内部。装修是顶级的,但过分整洁,缺乏生活气息,透着一种,样板房式的冰冷。他直接带着楚夜,来到二楼的主卧室门口。

  “大概一周前开始的,”林哲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最初是晚上,总能听到房间里,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但查看监控什么也没有。后来……是镜子。”

  他指着主卧室内,正对着大床的,一面巨大的、镶嵌在墙体里的落地镜。镜子边框是昂贵的金属材质,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房间内的景象,包括站在门口的楚夜和林哲。

  “我和我太太,偶尔会在镜子里看到……不是自己的倒影。”林哲喉结滚动了一下,“有时候是多出来一个人,有时候是倒影的动作,和我们完全不同步,甚至……会对我们笑。”

  楚夜看向那面镜子。在他的视野里,镜面并非完全通透,其深处氤氲着一层极淡的、水波般的灰色能量,正在缓慢地、不易察觉地旋转。

  “我们请过几位‘大师’,有的做法事,有的摆风水局,但都没用。情况反而越来越糟。”林哲语气急促起来,“昨天下午,我太太只是靠近镜子,想整理头发,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猛地往镜子里栽!

  我拼命拉住她,感觉镜子那边,传来巨大的力量,最后虽然拉回来了,但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指向隔壁房间:“她现在在客卧,有私人医生照看。我……我不敢再让她,待在这个房间附近。”

  楚夜没说话,他迈步走进了主卧室。

  房间内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几度,一种细微的、仿佛高频振动般的“嗡嗡”声,萦绕在耳边,源头正是那面落地镜。

  他没有贸然靠近镜子,而是先环顾四周。房间很大,除了那面显眼的镜子,还有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

  他的目光,在浴室门口顿了顿——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内侧,似乎也贴着一面,不小的镜子。

  “除了这面主镜,还有其他镜子吗?”楚夜问。

  “有!浴室里,衣帽间里,甚至我书房也有……”林哲连忙回答,“但感觉最不对劲的,就是这面主卧的镜子。”

  楚夜走到主卧镜子前,大约三米外停下。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楚夜”也凝视着他,分毫不差。

  但数秒之后,异变陡生。

  镜中“楚夜”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起一个僵硬的、绝非楚夜本人会露出的微笑。

  同时,镜像的背景开始微微扭曲,原本映照出的床和衣柜变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镜面传来,并不猛烈,却带着一种黏稠的、试图将人的精神和意识,都拉扯进去的诡异力量。

  林哲在门口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楚夜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对着镜面,一股无形,但更为凝练坚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轻易抵消了,那镜子的吸力。

  “镜像空间?还是依附于镜面的寄生灵?”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分析业务类型。

  镜中的“楚夜”见,引诱无效,笑容瞬间消失,表情变得怨毒。它猛地抬起手,五指成爪,狠狠抓向镜面——仿佛要穿透这层界限,抓到外面的楚夜!

  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那只苍白的手掌,竟然真的有一半探出了镜面,带着刺骨的寒意,抓向楚夜的面门!

  “小心!”林哲失声惊呼。

  楚夜眼神一冷,一直夹在指间的黑色【镇魂符】,瞬间弹出,直接打向镜面中心!

  “镇!”

  一声低喝。

  幽光没入镜面,如同石子投入深潭。镜面的荡漾,骤然停止,那只探出一半的苍白手掌像是被烈火灼烧,发出“嗤”的声响,冒出青烟,猛地缩了回去。

  镜中的影像剧烈扭曲、闪烁,最终“啪”的一声轻响,镜面恢复了正常,重新映照出房间景象,只是那层氤氲的灰色能量,似乎淡去了少许。

  “它……它跑了?”林哲惊魂未定地问。

  “只是暂时,逼退了本体。”楚夜收回镇魂符,看向浴室方向,“核心不在这里。这面主镜,只是一个比较强的‘出入口’。”

  他转身,走向主卧自带的浴室。

  推开磨砂玻璃门,浴室很大,干湿分离。洗手台上方,是一面长方形的镜柜。

  此刻,那镜柜的镜面上,正如同电视信号不良般,快速闪烁着各种扭曲、破碎的画面——有林哲惊恐的脸,有他昏迷太太苍白的睡颜,还有一些完全陌生、表情痛苦的人影。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混乱的怨念,从这面镜柜上散发出来。

  “找到你了。”楚夜看着,不断闪烁的镜面,眼神锐利如刀。

  镜柜的闪烁骤然停止,画面定格在一个背对着镜头、低着头、穿着白色睡衣的小男孩身上。

  然后,那小男孩的脖子,发出“咔吧”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脑袋猛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镜面外的楚夜,露出一张,青灰色、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整个浴室的灯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只有那面镜柜,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微光。

  镜中的男孩,对着楚夜,缓缓张开了嘴,露出漆黑一片的口腔。

  一个混合着,孩童稚嫩与垂死老者,沙哑的叠音,直接在,楚夜和林哲的脑海中响起:

  “你……也要……进来……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