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盛世之下暗潮涌-《盖世悍卒》

  帝国的版图在战火中急速膨胀,北疆的狼烟暂时被压制,南方的反抗在雷霆打击下趋于瓦解。凯旋的捷报如同最美妙的乐章,回荡在新朝的每一个角落。北京城内,笙歌鼎沸,万民称颂,一派煌煌盛世的气象。然而,在这片繁华锦绣之下,被赫赫武功和高速发展所掩盖的阴影,正如同沼泽中的气泡,悄然滋生、积聚,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最大的隐患,来自内部。打天下时目标一致,尚且能同心协力;坐天下时利益攸关,难免离心离德。新兴的帝国肌体内,派系的裂痕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元从派与新政派:朝堂上的无形硝烟

  朝堂之上,关于战后重建和资源分配的争论,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充满火药味。

  以兵部尚书、陆军大将张崮,以及一众从边镇时代就追随江辰、战功赫赫的武将为核心的“元从派”,自恃功高,认为帝国江山是他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理应在权力和资源分配中占据主导。他们倾向于将大量资源继续投入军队建设和北方防务,对于南方新占区的治理、以及那些通过科举和新政上位的文官(新政派),骨子里带着一种武将的优越感和轻视。

  而以商贸部尚书、以及一批在改革中迅速崛起、擅长经济建设和地方治理的官员为代表的“新政派”,则认为天下已定,当务之急是发展民生、繁荣经济、巩固统治。他们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政策支持来兴修水利、开办工厂、推广教育,对于军方无休止的军费要求和新占领区军事管制的持续,渐生不满,认为这阻碍了地方的恢复与发展,也限制了他们的施政空间。

  双方的矛盾,在一次关于是否将南方几个重要矿产的开发权优先赋予军工体系的御前争论中,彻底爆发。

  “陛下!”张崮声如洪钟,态度强硬,“如今北疆未靖,南方初定,四海之内,窥伺之敌犹在!军工乃帝国之胆,矿产乃军工之血!岂能为了些许商贾之利,耽搁军工大事?这些矿产,必须由兵部直辖之匠作营优先开采!”

  商贸部尚书立刻出列反驳:“张大将军此言差矣!南方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这些矿产若由民间商社竞标开发,既可迅速恢复生产,更能收取巨额税赋,充盈国库,用于各地建设!一味归于军工,效率低下,且于国于民无益!岂能因噎废食?”

  “你说什么?效率低下?”张崮身边一位武将怒目而视,“没有我们武人舍生忘死,哪来的商贾赚钱,哪来的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

  “你!蛮横无理!国家大政,岂是单凭军功就可决断?”新政派官员亦不甘示弱。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几乎要将紫宸殿的屋顶掀翻。龙椅上的江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争执,手指无声地敲打着扶手。他看得分明,这早已不是简单的政策之争,而是两大集团对未来帝国走向话语权的争夺。

  地方的阳奉阴违与贪腐苗头

  更大的隐患,在地方。

  帝国疆域扩张太快,导致官员缺口极大。大量降官、旧吏被留用,许多通过新式科举选拔上来的年轻官员缺乏经验,被迅速派往各地任职。帝国的政令,出了北京城,效力便开始层层递减。

  在江南富庶之地,一些与前朝豪门大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留用官员,表面上推行新政,背地里却利用职权,与地方豪强勾结,在清丈田亩、征收商税、工程发包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朝廷减免的赋税,未必能完全落到百姓头上;朝廷下拨的工程款,经过层层盘剥,到了实地已所剩无几。

  在北方新占区,军事管制尚未完全解除,一些手握实权的军官便成了土皇帝,欺压百姓,强占田产,甚至私下参与走私,风气开始败坏。

  一份来自“夜不收”的密报,就静静地放在江辰的案头:直隶某县县令,与当地豪绅勾结,虚报垦荒数目,冒领朝廷补贴;河东某地驻军校尉,纵兵扰民,强买强卖;甚至南方某新归附的州府,官员集体贪墨修河款项,导致河堤工程质量低劣,隐患无穷……

  这些消息,让江辰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打天下易,治天下难。腐败,如同附骨之疽,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新帝国的肌体。

  军功集团的尾大不掉

  甚至在他最信赖的军队内部,也出现了问题。

  随着战事渐息,部分高级将领开始居功自傲,生活日渐奢靡。他们利用战利品分配、后勤采购中的漏洞,积累了大量财富,并与地方官员、商人过从甚密,形成了一个个以军功集团为核心的利益小圈子。

  更让江辰警惕的是,军队中“元从系”与“新附系”(整编的前朝军队)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元从系自恃根正苗红,垄断了晋升要职的通道,对“新附系”出身军官多有排挤和歧视。而“新附系”军官则感到备受压抑,心生怨愤,这种情绪若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的警觉与“钓鱼”之策

  江辰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外部的敌人看得见,摸得着,可以堂堂正正地用火炮去摧毁。但内部的腐蚀,却无声无息,难以察觉,危害更甚!

  他不能再容忍下去。帝国的根基,绝不能毁在这些蛀虫手里!

  这一日,他秘密召见了“夜不收”指挥使骆养性和新任的、直接对他负责的“廉政总署”都御史(一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寒门官员)。

  “外面的仗,快要打完了。”江辰的声音冰冷,“但里面的仗,才刚刚开始。”

  骆养性和都御史屏息凝神,知道陛下要有大动作。

  “那些弹劾奏章,朕看了。那些密报,朕也知道了。”江辰从御案下取出厚厚一叠材料,“但光靠这些,还不够。我要的是铁证如山,要的是连根拔起!”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骆养性,你派人,伪装成江南豪商,去接触那几个跳得最欢的蛀虫。他们不是想要工程吗?给他们!想要走私便利吗?给他们!要舍得下本钱,引蛇出洞,把他们背后的人都给朕钓出来!”

  “都御史,你的人,给朕盯紧各级官仓、税关、工程衙门!账目,一笔一笔地查!朕倒要看看,这新朝的江山,到底被他们蛀空了多少!”

  这是一招险棋,如同在油库里玩火。但江辰决心已定,他要借此机会,不仅清除一批贪官污吏,更要狠狠敲打日渐骄纵的“元从派”和尾大不掉的军功集团,甚至顺势整顿军队,打破派系隔阂!

  风暴前夕的宁静

  命令秘密下达。骆养性和都御史领命而去,一场针对帝国内部蛀虫的狂风暴雨,开始在暗中酝酿。

  北京城依旧是一片繁华热闹,凯旋的庆典仍在继续。然而,一些嗅觉灵敏的官员,却隐隐感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压抑。朝堂上的争论似乎平息了,但那种平静,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江南那位收了“豪商”巨贿、拍着胸脯保证拿下某项大工程的知府大人,正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北疆那位倒卖军粮的校尉,数着到手的金条,得意洋洋。

  甚至朝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元从派”大佬,也对自己门下几位官员的“生财有道”略有耳闻,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无伤大雅。

  他们都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撒下。皇帝的刀,已经磨得锋利,即将斩向那些自以为隐藏在盛世光华下的魑魅魍魉。

  帝国的内部,一场远比对外战争更加凶险、更加复杂的清洗风暴,即将来临。而这风暴的强度和范围,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