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工业北迁暗流涌-《盖世悍卒》

  紫宸殿内,巨大的新朝疆域图悬挂于壁,其上山河纵横,城邑星罗。江辰(启明皇帝)负手立于图前,目光如炬,凝注于一点——北京。

  帝国初定,百废待兴,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他人”,非仅指境外之敌,更指国内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以及那虽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惯性、惰性与贪婪。江辰深知,他一手建立的、依托于现代科技的新式工业体系,是帝国强盛的根基,亦是撬动这古老沉船的最强杠杆。绝不能让其孤悬于曾经的边镇根据地,必须牢牢掌控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工业北迁,势在必行。”江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金銮殿上回荡,“将核心之匠作营、各军工坊、高炉、焦炭厂、乃至新设之机床局、精密仪器坊,悉数迁至北京周边,划地集中,建成帝国工业区。此事,着工部、兵部、内帑(皇帝私库)即刻会同办理,由内阁首辅周廷儒(虚构人物,前文未出现,可设定为早期投靠的文人谋士,务实派)总揽协调。”

  旨意一下,朝堂之上,反应各异。以周廷儒为首的务实派官员躬身领命,他们明白皇帝深意,此举意在巩固中枢,强化控制,并以工业化带动京畿繁荣。但更多官员,尤其是那些凭借旧有关系网和地方势力背景的官僚,则是面色微妙,心中打起算盘。

  这绝非简单的搬迁,而是一次利益的惊天再分配!是一次对旧有格局的彻底洗牌!

  暗流之一:地方势力的最后堡垒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飞速传回江辰起家的南方边镇。那里,经过多年经营,早已形成了一个以军工为核心的庞大产业群,连带催生了繁荣的商业网络和依附其生存的无数家族、商会。

  “皇帝这是要过河拆桥!”边镇最大的铁矿供应商,同时也是当地豪强代表的陈万财,在密室里对着几位利益攸关者低吼,肥硕的脸上肌肉颤抖,“咱们投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关节?才把这摊子撑起来!现在一声令下,就要连根拔起迁到北方?那些北佬穷酸,懂怎么伺候这些金贵机器吗?坏了谁修?这分明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去喂饱京城那帮老爷!”

  “陈爷说的是。”一个瘦削的师爷模样的人捻着胡须,“机器迁走,工匠迁走,咱们这里的繁华立刻就成了无根之木。税收锐减不说,咱们投下去的真金白银,那些干股、分红,岂不全都打了水漂?此乃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军工坊原管事拍案而起,“咱们得想办法……拖!就说机器拆卸困难,工匠恋土不愿北迁,需要时间……或者,在路上给他们制造点‘意外’?”

  “蠢货!”陈万财喝断他,“那是皇帝的命根子!你敢动手脚,九族都不够诛的!硬抗是找死,得用软刀子。”

  密谋声低沉下去,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脸。他们开始筹划如何阳奉阴违,如何利用迁徒过程中的各个环节——从物资调配、人员安置到路途安保——层层设卡,暗中阻挠,甚至计划贿赂北迁的负责人,试图在北方新的工业区里,也能插进自己的手,分一杯羹。南方的既得利益集团,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

  暗流之二:技术壁垒与人才争夺

  北迁令对于工匠们而言,亦是晴天霹雳。他们中许多人已在当地安家立业,骤然要举家北迁,前往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心中充满了抗拒与不安。

  “师父,咱们……真要走吗?”年轻的学徒李二狗看着他的师父,也是顶尖的机床调试大匠刘老锉,脸上满是忧愁,“俺娘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啊。再说,到了北方,水土不服怎么办?房子给分吗?工钱还能像现在这么高吗?”

  刘老锉默默擦拭着手中一件精密的量具,眉头紧锁。他享受现在受人尊敬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但他更清楚,自己一身技艺来自何处,对那位如同神只般的皇帝,他心怀敬畏与感激。可是……故土难离啊。

  “皇命难违啊。”刘老锉叹了口气,“咱们的手艺,是皇上教的,是朝廷养的。如今朝廷要用,咱们能说不去?”

  然而,并非所有工匠都如刘老锉这般想。一些掌握了关键技术的老师傅,成为了各方势力暗中争夺的对象。

  深夜,刘老锉的家门被悄悄敲响。来的是一位神秘的南方口音商人,开口便是重金许诺。

  “刘师傅,北地苦寒,何必要去受那份罪?留下!南方几位大老板说了,只要您肯留下,带带徒弟,他们愿意出资另起炉灶,建个更好的工坊!俸禄是现在的三倍!宅子、地契,立刻奉上!总比去北方从头开始强吧?”

  刘老锉心中一震,看着对方推过来的满满一匣金条,呼吸都有些急促。这是赤裸裸的诱惑,也是极其危险的试探。他若答应,便是对抗皇命,更是试图分裂帝国的工业根基。

  几乎与此同时,先期抵达北京筹建的工部官员,也派出了得力干吏,秘密接触南方的核心工匠,许以北上的安家费、更好的职位、乃至未来的官身诱惑,要求他们必须按时、并尽可能多地带动熟练工匠北迁。

  一场围绕技术人才的无声争夺战,在暗地里激烈展开。忠诚、乡情、利益,在每个人心中交织搏斗。

  暗流之三:迁徒路上的杀机

  庞大的迁移开始了。沉重的机床被拆卸装箱,精密仪器用软木和稻草小心包裹,一车车焦炭、生铁、铜料被装上官船和马车。数以千计的工匠及其家眷,组成浩荡荡荡的队伍,在军队的护送下,开始漫长的北迁之路。

  路线早已规划好,主要走水路运河,辅以官道陆路。看似平静的旅途,却潜藏着未知的风险。

  这一夜,运输着第一批核心机床和火药配方关键资料的船队,正航行在一段相对偏僻的运河河道。月色昏暗,两岸芦苇丛生。

  护卫队长张崮(江辰老部下,已升任参将)按刀立于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漆漆的河面。陛下私下交代过他,此次北迁,关乎国本,不容有失,尤其这批货物,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都打起精神!这段河道不太平!”张崮低喝道。

  士兵们紧了紧手中的燧发枪。

  突然!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啸音升空炸响!

  “敌袭!警戒!”张崮大吼。

  刹那间,两岸芦苇荡中火把骤起,喊杀声震天!数十条快船如同水鬼般从黑暗中窜出,直扑运输船队!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叮叮当当地打在船板上、箱笼上。

  “是水匪?不像!”张崮瞬间判断,这些袭击者动作整齐,配合默契,用的虽是刀弓,却颇有章法,更像是伪装过的私兵或死士!

  “保护货船!火枪队,自由射击!”张崮临危不乱,嘶声下令。

  “砰!砰!砰!”燧发枪喷吐出火舌,冲在前面的几条敌船顿时人仰船翻。华军士兵训练有素,迅速组成射击队列。

  然而,敌人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几艘快船已经靠上了最大的那艘货船,钩锁抛上,亡命之徒开始跳帮强攻!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那几口标注着特殊符号、装有最精密机床和资料的箱子!

  “拦住他们!”张崮目眦欲裂,拔出战刀,亲自带人冲过去搏杀。

  甲板上瞬间陷入惨烈的白刃战。华军士兵虽勇,但跳帮的敌人皆是亡命之徒,一时之间竟被压制。

  混乱中,一个黑衣头目模样的身影,灵巧地避开厮杀,直扑那几口特制箱笼,手中拿着工具,竟似要当场破坏或强行打开!

  就在他的工具即将撬开箱锁的刹那!

  “嗾!”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划过。

  那黑衣头目的动作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冒出了一截染血的、极其精致的弩箭箭簇——这是“夜不收”标配的微声手弩!

  他缓缓倒地,眼中最后映出的,是船舱阴影处,一个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收弩转身,无声离去。

  “夜不收……陛下果然另有安排……”张崮心中一凛,更是勇气倍增,“杀!一个不留!”

  皇帝的秘密力量“夜不收”早已渗透在迁移队伍中,暗中守护。他们的出现,瞬间扭转了局部战局。

  袭击者见头目毙命,任务失败,又遭遇内外夹击,顿时士气崩溃,纷纷跳船逃生,或死于枪弹刀下。

  战斗很快结束,河面上漂浮着尸体和破碎的船板。清点下来,华军亦有伤亡,万幸的是核心物资完好无损。

  张崮看着被弩箭射杀的那个头目,蹲下身搜查,从其贴身衣物中,摸出了一块被血浸透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那似乎是南方某家实力雄厚的大商会私下蓄养死士的标记!

  张崮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什么普通水匪劫财。工业北迁,触动的是足以让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袭击官军的巨大利益!

  他将腰牌紧紧攥在手里,目光投向北方,他知道,这件事,必须立刻密奏陛下。迁徒之路,恐怕才刚刚开始,更大的风浪,或许还在后头。

  北京,紫禁城内。

  江辰收到了张崮的密奏和那块染血的腰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

  “果然……还是跳出来了。”他低声自语,眼中寒光一闪。

  他早已预料到北迁会遇到阻力,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直接武装袭击!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

  “看来,光是怀柔是不够的。”江辰冷笑,“有些人,不让他们见见血,是不会明白时代已经变了,也不会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他提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密旨上飞快写下几行字,加盖随身小玺。

  “着‘夜不收’南镇抚司,按图索骥,彻查此商会及一切关联人员。搜集罪证,监控动向。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写罢,他将密旨交给身旁如同影子般的老太监。

  “用最快的方式,送出去。”

  老太监无声接过,躬身退入阴影之中。

  江辰再次走到巨幅地图前,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锐利。工业北迁,不仅是一场物理上的迁移,更是一场政治和经济领域的战争。他要用这次迁移,不仅将帝国的工业根基牢牢握于掌心,更要借此机会,将那些盘踞在地方、试图螳臂当车的旧势力毒瘤,连根挖出,彻底碾碎!

  “想挡朕的路?”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意,“那就让你们看看,是你们的算盘硬,还是朕的火炮硬!”

  北迁之路,注定铺满荆棘与暗桩。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已经亮出了锋利的獠牙。一场围绕着工业命脉的惊涛骇浪,正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汹涌汇聚,即将爆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