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使臣的无理要求-《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

  秋阳斜照,将太极殿的金砖映得晃眼。玉藻前离去时带起的香风尚未散尽,那根坠地的金簪已被内侍战战兢兢地拾起,呈至御前。皇帝指尖抚过簪头上幽光流转的宝石,面色沉静如水,冕旒下的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过殿下垂首的群臣。

  “众卿都看见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众人心口,“金帐汗国此番,来者不善。”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铜鹤熏炉中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嘴唇翕动,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玉藻前那近乎妖异的手段,那绵里藏针的挑衅,那最后险些成功的惑心之术,无不昭示着这位国师绝非寻常使臣。她代表的,是草原帝国毫不掩饰的野心与实力。

  鸿胪寺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出列躬身:“陛下,依礼,三日后应在麟德殿设宴,款待使团。只是……”他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只是观这位国师行事,恐宴无好宴。”

  皇帝未置可否,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李文渊:“李卿以为如何?”

  李文渊从队列中踏出一步,绯色官袍的下摆拂过冰凉的金砖。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期待,有审视,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因强行使用SSR卡而残留的些微晕眩,拱手道:

  “陛下,国师玉藻前,其才诡异,其心叵测。然正因其锋芒毕露,反倒暴露了金帐汗国的急切与试探。他们想看看我大启的底线,想掂量我朝君臣的斤两。麟德殿之宴,是危机,亦是契机。”

  “哦?”皇帝眉梢微挑,“契机何在?”

  “在其‘无理’。”李文渊抬起头,眼神清亮,“彼既以‘无理’相试,我当以‘有礼’破之。让其所有算计,皆落于我方规矩之内,使其锋芒,尽数挫于煌煌礼仪之前。”

  皇帝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善。鸿胪寺与礼部,全力筹备麟德殿宴,一应规制,不可有失。李卿,你既深知其‘无理’,便由你总揽应对之策,必要时,可临机专断。”

  “臣,领旨。”李文渊深深一揖。这“临机专断”四字,重若千钧。

  接下来的三日,整个礼部与鸿胪寺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昼夜不息。宴席的布置,菜品的定夺,乐舞的编排,觐见的流程,无不反复推敲。而李文渊更多的时间,则花在了与百晓生、赛鲁班乃至贾仁义的密谈上。他需要知道玉藻前可能的出招方式,需要准备一些“不合常理”的应对手段,更需要确保在关键时刻,能有破局之力。

  百晓生动用了所有埋在四方馆(接待外国使臣的馆驿)的眼线,回报却令人心惊。玉藻前入住后,除了例行接受鸿胪寺官员的拜见,几乎足不出户。但四方馆内的下人却传言,夜深人静时,常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吟唱,看到国师房中透出非灯非烛的奇异光华。更有甚者,负责洒扫的杂役称,曾在黎明时分,见馆中庭院的花木无风自动,排列出难以理解的图案。

  赛鲁班则根据李文渊的描述,连夜赶制了几样小玩意儿。一些看似普通的礼器,内里却暗藏机关;一些用于宴席助兴的乐器,也做了不易察觉的改动。“大人放心,”赛鲁班拍着胸脯,眼睛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任她妖法通天,总要遵循些物理规矩,咱就在这规矩里,给她下点绊子!”

  贾仁义则忙着调动商队资源,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从海外传来的提神醒脑的香料,到南疆密林中有破幻奇效的植物汁液,以备不时之需。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麟德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皇家乐师奏着庄重典雅的《云门》大卷,舞姬们甩动水袖,翩若惊鸿。皇帝高踞主位,面带威仪的笑容。玉藻前作为主宾,坐在右下首,依旧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眸,平静地欣赏着歌舞,仿佛三日前太极殿的冲突从未发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气氛看似一片祥和之际,玉藻前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箸。清脆的碰撞声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殿内的乐声与人语。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玉藻前缓缓起身,对着御座方向微微一礼,声音透过轻纱,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柔媚:“尊贵的大启皇帝陛下,贵国歌舞精妙,宴席丰盛,外臣感佩于心。”

  她话锋一转,眼眸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负责宴席礼仪的李文渊身上:“只是,外臣远道而来,携有一件我草原至宝,欲与陛下及诸位共赏。此宝非凡物,需以特殊方式呈献,方能显其神异。”

  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预感到,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哦?是何至宝?国师但说无妨。”皇帝语气平和,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玉藻前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此宝,乃是我金帐汗国世代相传的‘狼神之瞳’。据传,唯有在至纯至净的‘月光杯’中,以‘处子心血’浸润,方能显现狼神影像,佑护一方水土。”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外臣恳请陛下,即刻遴选一名未满二八、出身皇室宗亲的处子,取其心血三滴,盛于金杯,以迎狼神!此乃我汗国最高敬仪,望陛下恩准!”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处子心血?还是皇室宗亲?这哪里是什么敬仪,分明是**裸的羞辱和诅咒!是践踏大启国格,挑衅皇族尊严!

  几位宗室老王爷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玉藻前,几乎要破口大骂。文官队列中,更是群情激愤。

  “荒谬!荒唐!”

  “妖女!安敢如此!”

  “陛下!此乃大不敬!当逐出使团,严正抗议!”

  玉藻前却对周围的怒斥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又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李文渊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挑衅。

  **无理要求,已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答应,是奇耻大辱;不答应,则可能被对方借题发挥,指责大启无心交好,甚至成为边境再起战端的借口。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被授予“临机专断”之权的李文渊身上。

  他会如何应对这近乎无解的难题?

  李文渊站在殿柱的阴影里,面沉如水。他能感觉到袖中赛鲁班特制的那个小机关冰冷的触感,能听到脑海中系统因为感受到强烈困境而隐约泛起的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从阴影中踏出,走向大殿中央那一片令人窒息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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