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夜鬼敲门-《团宠小军医,我跟你的器官聊聊天》

  沈万山一开口,院子里立马鸦雀无声。

  张翠花打了个哆嗦,瞅着村长那张没表情的脸,后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晓得,铁牛活了,她儿子大壮的命保住了。但她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脑子转得飞快,扑通就跪下了,拿脑门一下下磕地。“村长,俺错了!俺不是人!俺没教好那小畜生,俺认打认罚!求您看在一个村、一个姓的份上,给俺家留条活路吧!”她哭嚎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一个姓?”沈万山冷笑一声,张翠花抖得更厉害了,“我沈万山的儿子差点被你家小畜生害死,你现在跟我攀亲戚?”

  他往前走了一步,黑布鞋正好踩在张翠花跟前,挡住了她的路。

  “杀人偿命。今天铁牛命大,是空青丫头救回来的。你儿子的命,我不要。”

  张翠花心里刚松口气,就听见沈万山嗓门一下子拔高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的眼扫过全场,那动静震得人耳朵疼:“我宣布!沈建国家,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从今天起,他家今年所有工分,一分不记!年底分粮、分钱、分肉,他家什么都没有!扣下的份例,一半给铁牛养身子,另一半,给刘屠户和李家当谢钱!”

  “啥?!”张翠花尖叫着跳起来,那动静比杀猪还惨。

  一年工分全没了!

  那不是说他们一家五口,从开春忙到冬天,累死累活,到头来一粒米都分不到!这不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我不服!”张翠花撒泼打滚地扑上来,“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是村长也不能一手遮天!我要去公社告你!”

  “你去。”沈万山站着没动,“你现在就去。你跟公社的人说,你儿子故意把村长的独苗推下坎子,人当场就‘死’了。你看公社是给你撑腰,还是直接把你儿子当杀人犯抓走!”

  “杀人犯”三个字,让张翠花一下子就蔫了。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煞白。

  周围的村民没人可怜她,反而都说罚得好。

  “该!这种黑心肠的人家,就该让他们喝西北风!”

  “就是!要不是空青,村长家今天就得办白事了!这算罚得轻了!”

  听着这些话,张翠花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她晓得,沈家在杏花村,完了。

  沈建国从头到尾都跟个木头人似的,听到这话,只觉得天都塌了,扶着墙才没倒。他看着被刘婶护在中间的沈空青,那丫头灰扑扑的,一双眼珠子黑洞洞的,就那么安静地瞅着他。他心里头一回不是气,而是怕,从骨头里往外冒凉气。

  他想不通,一个连饭都吃不饱、任他打骂的扫把星,咋一天工夫,就成了能决定他全家死活的人了?

  他魂不守舍地拽起瘫成一团的张翠花,拖着吓傻的儿子,在全村人的白眼下,逃回了家。

  门刚关上,沈建国反手就给了张翠花一耳光。“你个丧门星!老子早晚被你跟这小畜生害死!”

  张翠花被打蒙了,回过神来就尖叫着扑上去又抓又咬。两口子在黑屋里打成一团,骂声、哭声搅得鸡犬不宁。

  那边闹得不可开交,沈空青看都没看一眼,跟着刘婶回了刘家。

  刘婶心疼她,特地卧了两个鸡蛋,冲了一大碗红糖水端给她。“空青啊,快喝了压压惊,好孩子,今天多亏你了。”

  沈空青捧着粗瓷碗,小口喝着。糖水是甜的,暖到了肚子里。可她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在地窖里,她(原主)缩在角落,啃着长了绿毛的、石头一样硬的窝头。她亲奶奶王连翘,临死前,哆哆嗦嗦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颗水果糖塞给她,那是她这辈子尝过的唯一的甜。

  奶奶……

  沈空青低下头,没人看见她脸上的神情。

  夜深了。

  沈建国家终于没动静了。两口子打累了,骂不动了,各躺在炕的一头喘气。沈建国睁着眼,死盯着房梁,咋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村长要杀人的眼神,和全村人朝他吐的唾沫。

  他烦躁地咂了下嘴,刚摸到炕边的烟袋锅子,突然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夏天,屋里却冷得瘆人。

  一阵阴风吹过,桌上那点煤油灯火苗猛地一晃,差点灭了。

  “谁?”沈建国嗓子发干,吼了一声。

  没人答应。

  风里有股味儿,是坟地里那种翻开烂树叶的土腥气。

  沈建国心里一沉,壮着胆子朝门口看。

  那扇破木门前,不知啥时候多了个黑影子,佝偻着背。

  那背影,烧成灰他都认得!

  是他娘,死了快一年的王连翘!

  “啊!”沈建国吓得魂都飞了,手脚并用地往炕角缩,指着那黑影,牙齿直打颤:“娘……不,你、你别过来!你是人是鬼?!”

  黑影没动,头却慢慢抬了起来。

  一个又轻又飘的动静响起来,不像是人说话,倒像是从井里发出来的,又湿又冷。

  “建国……我的儿啊……”

  “我……死得不甘心啊……”

  沈建国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想喊媳妇,可嗓子眼堵住了,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娘……娘!你的坟是我砌的,纸钱我年年都烧,你别找我啊!”他带着哭腔,裤裆里已经湿了。

  “烧纸?”那影子发出一阵笑,在夜里听着格外吓人,“你把我孙女,你亲弟弟留下的独苗,当畜生使唤,关牛棚,喂猪食……你就是这么给我烧纸的?”

  “我……我那是……”沈建国话都说不全了。

  那影子动了,直直地朝炕边飘了过来。

  “我孙女爹妈拿命换的抚恤金……那几百块钱……你揣自己兜里,捂得热乎吗?”

  “那是我留给我孙女的买命钱……你拿着……手不烂吗?晚上……睡得着吗?”

  “你弟弟,你弟媳……就在我后头瞅着你呢……他俩问你……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叼走了……”

  那股坟地里的土腥味越来越浓,糊住了沈建国的鼻子。他吓得往影子后头望去,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好像真站着两个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一下,沈建国彻底垮了。

  他眼珠子一翻,嗷的一声怪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鬼!有鬼啊!别找我!钱我不要了!我全还给她!我明天就取出来!别找我啊!!!”

  这声惨叫,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

  旁边的张翠花被嚎醒,一睁眼,就看见自家男人在炕上疯了似的乱舞乱抓,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又哭又嚎。

  她揉揉眼,门口哪有鬼?只有冷冰冰的月光。

  “沈建国……你疯了?!”张翠花吓得往后躲。

  沈建国却听不见,他死死盯着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影子,裤裆一热,一股尿骚味迅速在土炕上散开。

  他,活活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