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辜独点 1-《虎学:从斑纹到王字》

  折返途中,苏长歌忽然想起一事,转向导师问道:“张先生,可否借我些金豆子应急?”

  伯光闻言亦是一怔,随即醒悟——若能此刻偿还天狼卫的欠款,便可省下不少利息。他不禁对老四的机敏暗自赞许。

  张书澈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张某倒是有些闲钱,只是向来按二十厘利钱出借。”

  苏长歌闻言瞳孔微缩,心中暗惊: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却仍强自镇定地盘算着得失。

  “老四这是要拆东墙补西墙啊。”彦祖摇头轻叹,语气中既有调侃又带着几分忧虑。

  气氛有异,原来是刘苏与秦易始终沉默不语,神情木然。这才惊觉这二人自贷款来的种种怪异举止,似有隐情。

  长歌眉头微蹙,试探性地问道:“老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刘苏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投向秦易。

  秦易耸了耸肩,露出一抹痞笑:“我和老大商量好了,这贷款嘛……就不还了。”

  苏长歌闻言一怔,待看清刘苏略有迟疑的默许神情,才确信这一违背信用的行为竟是认真的。

  他不由得暗自腹诽:这做法实在有失体统,想他苏家公子向来一诺千金,区区钱财何足挂齿,既然立了字据,自然应当信守承诺。

  倒是一旁的彦祖,这些时日见识了老大老二诸多“别出心裁”的行事作风,此刻反倒见怪不怪。

  见长歌面露难色,便温声劝解道:“老四,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天狼军不义之举在先,我们又何必对不义之人讲什么君子之道!”

  试炼月余,刘苏,秦易,彦祖三人处事圆融,早已将江湖规矩谙熟于心;反观长歌与伯光,却仍拘泥于门规戒律,未能超脱。

  张书澈忆及当年试炼之事,不由暗自摇头。

  那时他老实巴交地将金豆子尽数归还天狼军,如今想来,倒是过于迂腐了。

  江湖行事,本无对错,不过个人取舍不同罢了。

  “诸位既已亲历猎妖全程,不妨各抒己见。”张书澈将话题引回正轨。

  彦祖当即抱拳出列,眼中精光闪烁:“武学之道,变化万千。纵使听闻千百回,终究不及亲眼目睹来得真切。”

  言罢,他便如庖丁解牛般,将方才所见剖析入微。

  灯男——猎人团队的核心智囊与战术指挥,整个猎妖计划的缜密布局皆出自他手。

  乃是一名守墓人。

  这世间魑魅魍魉横行,阴秽邪祟暗涌,守墓人便如永夜中的一盏明灯,以微光驱散黑暗,以正气涤荡污浊。

  他手中那盏青铜古灯,乃是伴生法宝。光华所至,诸邪退散,鬼魅现形。此灯不灭,则正气长存。

  锥男——担任突破手,身法诡谲如雾中游蛇。

  乃是一名破舰者。

  抵达五品之境,武学之道便如江河奔涌,演化出万千气象。然妖族天生异禀,纵使境界相当,其筋骨之强横,体魄之坚韧,亦远胜人族修士一筹。

  是故人族武者之中,便有专精“破点”之术者,以巧破力,以点破面,专攻妖族命门要害。

  铁男,巨男——乃团队的近战主力,牵制对手。

  二者同属体修。

  铁男所修炼的乃是“铁躯化形术。此术能将周身肌肤尽数化为精铁,不仅使防御坚不可摧,更令拳脚攻势凌厉无匹。

  巨男所修之道,江湖人称“巨灵功”。此功法可令修习者在瞬息之间膨胀数倍,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威势惊人。

  而那位射手,虽以远程攻击手段示人,但其洞若观火的观察力与精准判断,让人不禁怀疑那副外表是否只是掩人耳目的伪装。

  整个捕猎行动的全过程,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事前搜集情报,周密部署,然后雷霆出击。

  但令人意外的是,彦祖对那五位五品武者展现出来的实力,竟能做出如此鞭辟入里的分析,这份眼力确实难能可贵。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支试炼团队辗转于万剑山各地。

  期间他们又一次深入荒野,度过了十余天的与世隔绝的艰苦生活。当他们重返城市时,秦老二再次酩酊大醉。

  而这一次,全程目睹了秦易那场荒诞离奇的“梦游”表演之人多了一位,便是张书澈。

  九月底,试炼团队化整为零,以五人为单位展开最后的历练。

  张书澈率领五虎将乘飞剑北上,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一场真正的考验就此拉开序幕。

  伯光静立在南城门口,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熙攘的人流。

  商贩的吆喝声,百姓的讨价还价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座重镇平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三个月来的风吹日晒,在伯光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肌肤抹了层桐油。

  伯光举起手中锦囊,这是分别时张先生塞给他的。薄如蝉翼的锦缎在光线映照下泛着淡淡金纹,却始终不透半点内里玄机。

  他并不急于拆开这个神秘的信物,反而继续打量着四周景象:黑熊军将士如铁塔般矗立在城门两侧,茶摊上升腾着袅袅热气,瓜果蔬菜在竹筐里堆成小山,等待通关的车队排出老远……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想起自己三月来总结的六字箴言——“多看,多想,少言”。

  观察完毕,伯光这才缓缓打开锦囊,里面躺着两样物事:一张泛黄的纸条,十枚泛着古旧光泽的铜元。

  铜元在掌心轻轻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声响于伯光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他已许久不曾触碰过铜钱了。

  指腹摩挲着钱币边缘的纹路,他不禁思忖:区区十文铜钱,在这偌大的城池里能派上什么用场?

  抬眼望向城门的守卫,他暗自摇头。若将铜钱递与这些兵爷,只怕转眼就会被当作羞辱官差,少不得挨一顿拳脚,再被投进大牢关上几日。

  而那些商贾不得入城,显是文书出了纰漏。可要与这些焦头烂额的生意人打交道,怕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目光落在街边叫卖的小贩身上。十文钱倒是能换一两个时令鲜果,或几把青翠菜蔬。

  只是这些终日为温饱奔波的市井小民,对这座城池的认知,恐怕也如他们担子里的货品一般零碎浅薄。

  那么目标便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