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问剑大典 6-《虎学:从斑纹到王字》

  天下行走沮涭朗笑出列。

  他袖袍翻飞间已与泰慈比肩而立,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并指一点。

  霎时间,甘霸身前河面之上,两柄烈焰长剑凭空凝形,火舌吞吐间将空气灼得扭曲变形。

  甘霸猛然沉腰屈膝,足尖发力,整个人如子弹般激射而出,接连三个纵跃,便稳稳落在中央浮台之上。

  刚回归平静的浮台,又剧烈摇晃起来。

  段良见状,后跳离鼎。

  但见甘霸已闪至千斤巨鼎之前。他霸腰马合一,双手如铁钳般扣住鼎足,一声震天虎吼自丹田迸发,千斤巨鼎再一次被生生举起!

  段良突然仰天长笑,震彻云霄。

  原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甘霸竟将那千斤铜鼎凌空掷来!

  只见段良虎躯一震,双臂如铁铸般迎向破空而来的巨鼎。那势若奔雷的撞击在他双臂之上,竟如泥牛入海,劲力尽数被化去。

  饶是如此,巨力仍推得他连退数步,直至擂台边缘。

  段良双目精光暴射,喉间发出一声龙吟般的低喝。

  他身形骤然一矮,竟将那千斤铜鼎抛出。

  甘霸怒目,亦是出手稳稳接住飞来的巨鼎。

  沉重的冲击力让他连退数步,靴底在浮台上划出深深的印痕。

  他低吼一声,硬生生止住退势,旋即抱着巨鼎大步向前,轰然将其砸回原位。

  两人隔鼎相望,眼中战意如火。

  半空中,泰沮二人相视而笑,默契地颔首,好似敲定了什么买卖。

  但见剑光一闪,如惊鸿掠水,带着二子飘然落回岸边。

  沮涭广袖轻扬,一套绣着云纹的剑服凭空出现,稳稳落入甘霸怀中。

  刘苏猛地一颤,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周围同样目瞪口呆的好友们,不禁哑然失笑,随即伸手依次帮他们合上因惊愕而张大的嘴巴。

  夕阳西下,随着最后一位学子收势而立,问剑大典在翩若惊鸿的剑招中圆满落幕。

  学子们与前来观礼的家长会面,场上顿时洋溢着温馨的团聚氛围。

  苏氏兄妹——苏长歌,刘苏,苏青青如青松般笔直伫立,正聆听着小霸王苏万钧的谆谆教诲。

  最引人注目的是,段良正与家中长辈叙话时,突然被泰慈唤至僻静处,二人神色凝重,似在商议什么紧要之事。

  夜幕低垂,食堂方向飘来阵阵诱人香气——油脂的焦香混合着炭火的烟熏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甫一踏入,眼前景象便令人震撼:每张餐桌中央都架着一口沸腾的火锅,红油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角落里,炭火烤架正滋滋作响,肉香四溢。

  经过整日操练的少年们此刻终于得以大展身手。

  王彦祖站在调料台前,眉头微蹙:“怎么能没有麻酱呢?”

  身旁的王伯光闻言笑道:“彦祖,吃火锅当然要配油碟才够味啊!”

  见彦祖仍在犹豫,伯光爽快地将自己刚调好的特辣蘸料递了过去,转身又配了份……

  宴至酣处,满座皆浸在日间大典的余欢里。

  忽闻西侧席间爆出一阵清越笑声,裹挟着几句诗谑,竟似星火燎原,顷刻间便引燃整座厅堂。

  但见数十未着上衣的学子纷纷推案而起,生生在琼筵之间辟出一方文战之地。

  一彩冠少年踏着满堂喝彩跃至中央,举觞环敬时,目光真诚率性:“诸君且看,这满室珠玉原是散落八方的文曲星子,今夜竟都坠入剑院的砚池中了。”

  语罢忽将酒盏掷在地面:“既然天公作美,何不趁此良宵,请诸位魁星在此砚田笔阵中各显神通?”

  说吧,只见一名英气勃发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四周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少年手中稳稳托着六七个瓷盘,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边沿几位精通音律的学子早已将碗盆排列成一套简易音鼓,竹筷轻扬,一段欢快的节奏便在大厅中荡漾开来。

  少年微微一笑,利落地褪去上衣。

  他手持三个瓷盘,随着鼓点潇洒地转了个圈,随即左手一扬,第一个盘子便腾空而起。

  只见他手腕轻翻,另一个盘子已悄然落入左手,三个瓷盘在他指间流转如蝶,一场精彩的盘子戏法就此拉开序幕。

  十几个回合后,在他的示意下,又添了两个盘子,五盘齐飞的绝技顿时引来满堂喝彩。

  这时乐曲忽转舒缓,少年收住飞旋的瓷盘,只留一个在手。

  他退至场边,略做助跑,猛地将盘子掷出。

  那瓷盘裹挟着火锅的香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竟又稳稳飞回他手中。原来是在表演回旋盘的绝技!

  在场学子无不拍案叫绝。

  精彩的表演发生在短短百息光景间。

  刘苏这桌已连碰了三杯。他因面朝舞台而坐,位置靠后,故而少饮了一杯,竟也无人察觉。

  有了前例可循,后续登台的学子们个个放开了手脚。

  一位嗓音悦耳的学子即兴来了一段说唱,将今日盛会娓娓道来;更有个肤若凝脂的白面书生,反串起红楼佳人的曼妙舞姿,引得满堂喝彩……

  随即众人起哄着要今日大显身手的甘霸,段良二骄上台献艺。

  二骄也不推辞,借着几分酒意便来到中心,准备大展身手。

  这下可热闹了,决定权不再掌握在他们手中。台下的学子们七嘴八舌地争论一番,最终一致要求二骄表演双簧。

  经过一轮划拳,甘霸胜出,由段良负责表演。

  甘霸生得高大白皙,平日里寡言少语,此刻却摩拳擦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表演尚未正式开始,便有位学子递上一块雪白的软糕。

  甘霸心领神会,将糕点递给段良。段良接过,用糕点在鼻子上抹出夸张的白色妆容。

  段良端坐在凳子上。甘霸则立于其后,高声念道:“小辫一撅!”

  段良立即将头发扎成一根冲天小辫。

  “站在当街!”

  段良应声而起,挺直腰板站立。

  “谁给我鼓掌?”

  学子们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众人已然会意,屏息等待着最后一句话。

  “我管谁叫……”

  全场异口同声:“哎!”

  甘霸狡黠一笑,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