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从前慢 8-《虎学:从斑纹到王字》

  金色秋天大丰收……香甜果实都熟透……农民伯伯笑点头……摘呀摘呀摘不够……背着一只小背篓……满满喜悦在心头……红红苹果,黄黄香蕉……白米饭,香稻谷粒粒皆辛苦……秋天里,大丰收……农民伯伯最辛苦。

  这段洋溢着丰收喜悦的民间小调,正是彼时桃花源的真实写照。

  村里有一座粮仓,每年秋收后,家家户户都要上交三分之一的收成,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的村庄格外热闹。那些平日里如同固定角色般的村民,一改饭后即下地劳作的习惯,携老扶幼,聚拢在粮仓前的广场周围。

  倒不是因为要发粮——仓中的余粮早在夏初就已分光。几千人齐聚于此,只为一年一度的大天使祭祀。所有人都在等待,见证天地共鸣,祈求天降福泽。

  广场中央早已搭起一座木制高台。高台之上,三张褪色的八仙桌拼成祭坛。碗中新收的五谷堆成小山尖——那是天未亮时彦祖挨家收集的,每户一捧,汇聚成全村的虔诚。

  人群后方传来水桶晃荡声,几个年轻人从村外的山泉挑回清水。这水一路不能沾地,须原坛供奉。

  村中屠夫敬献刚宰的年猪,猪头系着红布;木匠奉上亲手雕刻的木鱼,木纹间还透着松香。妇女们围在祭台边,巧手翻飞,剪出各式纸花,再用红丝线串起悬挂。孩子们则专心描摹祝祷之文。

  日头渐高,万事俱备。三牲五谷在祭坛上摆出庄严图样,清泉映照天光,香炉中柏香待燃。

  整个村庄渐渐安静下来,静候吉时。

  山巅楼阁中,长歌仰观天象。忽而起身,走至巨钟前,重重一拳挥出。一声钟鸣传遍四野,紧接着又是两响。随后,他纵身跃下山崖。

  这第一道钟声传至广场时,百姓纷纷跪拜,三叩首后齐声高呼:“恭迎大天使长,佑我桃花源风调雨顺!”

  声浪尚未止息,一道光芒垂落高台——正是多日未出的张书澈。

  感受到乡民的赤诚。他目中含笑,抬手向空,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托举,令跪倒的百姓纷纷站起。

  旁观的伯光先是一怔,随即兴奋低语:“威压四方”。

  紧接着,张书澈手指一向天,虚空中现出一柄飞剑——本命剑“青云”激烈颤鸣,顷刻间天象异变:万物绿芒,日光金灿,众生元气,大地灵息……诸般光彩汇流,一齐灌入飞剑之中。

  “剑定天地!”彦祖已经激动得无法自持。

  此时异象渐消,长剑回归张书澈手中。自仪式开启始终神色庄重的他,此刻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浅笑。

  他阖目凝神,感悟剑中真意。

  良久,双目骤睁,挥剑向天——磅礴剑气直贯云霄,流云尽散,天光紊乱。

  刘苏若有所感,仰首望去。只见方才的一片晴空,此刻竟风起云涌,天地混沌。

  他下意识攥紧衣襟,眼见地面瞬息凝结冰霜,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正当僵冷灰白将要吞噬万物之际,一缕南风温柔拂过他的面颊。眯眼望去,但见阳光破云而出,如金纱漫洒。霏微雨丝悄然而落,他不自觉的俯身凝视泥土中探出的针尖嫩绿,嘴角不自觉扬起。

  空气中弥漫着草根与泥土交融的湿润气息。刘苏深深吸气,那万物复苏的腥甜沁入心脾,恍若握住了一把柔软的阳光。

  可这温暖转瞬即逝。盛夏蝉鸣骤然炸响,稚嫩新绿竟在眨眼间化作沉甸甸的浓荫,压弯枝头。

  炽烈阳光凝成实体,白晃晃地灼烧大地。骤雨忽至,他伫立雨中聆听蛙鼓,湿热水汽充盈肺腑,恍若经受一场洗礼。

  正当他沉醉于这丰腴燥热,清风乍起,换了人间。爽冽秋风为远山点染丹黄,身旁老银杏叶缘渐泛金边,旋即落叶沙沙,铺满青石板。

  仰首但见天穹高远如冰蓝宝石,世界倏然寂静。初雪悄临,万物裹进洁白绒毯,檐下冰凌折射着淡薄冬阳,在他专注的眸子里闪烁碎光……

  异象消散,刘苏喃喃道:“一时四季。”

  这般感悟不止于他——彦祖,伯光皆面露惊疑,三人相顾无言。

  百姓的欢呼如潮涌起,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长歌自崖畔疾驰而来,先前异象他只得遥遥望见,待赶到广场时一切已归于平静。他穿过人群来到兄弟身边,气喘吁吁道:“发什么呆?老师破境四品了!”

  然而二王与刘苏神色依旧凝重。长歌旋即醒悟:这撼动天地的威能,岂是初入四品所能为?

  祭礼终了,张书澈收剑归身,步下祭坛。见四位弟子神色异常,只淡然颔首:“走吧。”

  然而一路行来,四位弟子虽个个满腹疑问,却都按捺住了,谁也没有开口。

  直至进了院中,书澈并未回房,只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望向众人道:“说吧,别憋坏了。”

  伯光抢先问道:“老师可是破境了?”

  张书澈摇了摇头:“四品哪有那么容易。”

  这话印证了四杰心中的猜测。伯光闻言神色一黯:“那方才那般神威……”

  张书澈无意隐瞒众弟子,解释道:“你们应当知道,这方小天地的运行根本,便是昔日那位创造者桃前辈所留的神念。”

  四杰何等聪慧,一点即通。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来到这半神故居,为的是领悟前辈遗留的修行感悟,而同样走在求道之路上的老师,亦是如此。

  祭奠之时,张书澈五品巅峰之身,却能感悟使用四品之威能,正是他此行的收获。

  见弟子们神色,显然已经明白,书澈便转身回房去了。毕竟这般容纳超越己身能量的行为,极为耗神。

  方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几乎已将张书澈全身气力抽空。

  是夜,十时未至,万物已沉入酣梦。

  白日的祭奠所祈之福,于此刻悄然降临:田野作物顷刻成熟,山林走兽矫健,野果红艳,草木青郁,河中的鱼虾也被点染得肥硕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