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虎学:从斑纹到王字》

  王父目光在儿子与侄儿之间游移,看着这对被誉为“青龙白虎”的年轻俊杰,心中百感交集。

  他多希望他们能留在导师身边,远离这是非之地。可如今木已成舟,再多的懊悔也是徒然。

  王父定了定神,沉声道:“你们也清楚,你们那位家主爷爷……他一心只想让王家更上一层楼。”

  彦祖深知,如今这位王家家主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三教九流无所不交。

  家族会议开了整整一日,王父却只能参与些无关紧要的表决,真正的核心决策根本轮不到他置喙。

  更耐人寻味的是,向来独立自主的剑豪老祖宗今日竟始终缄默不语。

  王父对儿子的判断素来倚重,此刻虽将会议内容和盘托出,末了,他长叹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黑云压城城欲摧……王家,怕是要变天了……”

  五虎各自归家后,终于收到了恩师张书澈的回信。信中言明,他将奉命执行一项组织临时委派的秘密任务,归期未定。

  与此同时,秦易这边却是另一番光景。其师尊沈浪依旧闲居家中,不问世事。

  秦易曾询问缘由,方知沈浪早已辞去剑山一切职务,如今只是个闲云野鹤之辈。

  苏家内院的梨花园得名于每年春日万物复苏时的盛景。

  当东风拂过庭院,千树梨花竞相绽放,如云似雪,美不胜收。

  殊不知,这片园子的惊艳早在隆冬时节便已悄然酝酿——尤其是那几株红梅,在霜雪的映衬下更显娇艳。

  晨光熹微,长歌轻启柴扉,忽见檐下冰凌垂悬如晶,剔透玲珑,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流转着七彩光华,恍若九天琼玉坠入凡尘。

  他童心大起,折下一根最长的冰锥把玩,兴冲冲跑到院中比划起来。

  谁知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积雪里。

  手中的冰锥一个没握稳,当啷一声摔了出去,不偏不倚扎进了红梅花丛。

  长歌见那冰锥完好无损,正欲起身去捡,走近时却猛然怔住——那簇红梅竟已枯萎凋零。

  “怪事……”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触干枯的花瓣:“这寒冬腊月的,梅花最是耐寒,怎会……”

  话音未落,他忽然注意到被剔透冰晶包裹的花枝依然完好,登时瞪圆了双眼,险些惊叫出声。

  急忙敲碎外层寒冰,只见枯萎的花瓣间竟还萦绕着几缕鲜活气息,分明是刚刚凋零的模样。

  这不合时令的诡异景象,让长歌的后颈陡然爬上一丝寒意。

  然而蹊跷的是,这株红梅为何会在短短一个清晨便凋零?

  长歌心中疑云顿起,先是仔细检视了周围的花木,又匆匆赶往其他院落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竟发现不仅梅花异常枯萎,就连母亲院前那片常年青翠的竹林也诡异地开出了白花,其他草木更是显露出不同程度的衰败之象。

  长歌心头一震,联想到昨日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以及那些本该冬眠却莫名毙命的动物,种种反常迹象绝非偶然。

  他当即转身奔向刘苏,将所见所闻尽数相告。

  二人面面相觑,这等异状平日里只在志怪小说中得见。

  刘苏当机立断,以剑令传讯其余三弟兄。

  长歌又先询问了小霸王去向,从下人处得知小舅自昨夜便未归家……

  他几乎按捺不住要去请教老祖宗的冲动,却被刘苏坚决拦下。

  王府,接到老四长歌的剑令传讯,伯光凝神感应其中内容,起初只当是无聊的恶作剧,不以为意。

  彦祖亦是如此作想,直到他无意间瞥见厅中那盆精心打理的插花,竟诡异地枯萎了,这才倒吸一口凉气,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许是我们久未归家,下人们懈怠了。”伯光仍试图给出合理解释,语气却已不似方才笃定。

  彦祖猛地攥紧拳头:“王家治家素来严谨,岂容这等疏失?”

  话音未落,窗外的枯枝突然被寒风折断,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伯光闻言如遭雷击,霎时间与彦祖四目相对。二人当即疾步穿廊过院。

  所经之处,但见本该傲霜斗雪的冬花尽数凋零,连廊下那株百年老梅也成了枯木,满园死寂中唯有北风呜咽。

  彦祖向父亲询问,却连半点回应都未能得到。

  无奈之下,只得发出两道剑令,分别传予先生张书澈与师尊沈浪。

  沈浪初接苏家二徒孙剑令时,只是轻摇其首,未作答复。

  待收到王氏兄弟剑令后,眉宇间已现不耐之色,最终回信仅有四字——“大惊小怪”。

  秦易早间接到长歌剑令所传讯息令他悚然一惊。

  他未立即生疑,缘由倒也简单:纵使老四平日再如何浮夸,在这黄山异事之后,断不会以此等言语相戏。

  秦易匆匆赶到浪哥住处。轻叩门扉,却无人应答。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内室有人影晃动。再三确认后,他索性推门而入。

  只见浪哥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双目微阖。案几上的茶盏早已凉透,浮着一层薄薄的茶膜。

  秦易反手掩上门,轻手轻脚地重新沏了盏热茶,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也不言语,径自搬了张椅子坐下,跷着二郎腿慢品起来。

  他时刻留意着浪哥的茶盏,待热气稍散便立即更换。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忽闻浪哥一声长叹:“哎……”

  随即浪哥已抄起茶盏一饮而尽。

  秦易连忙起身续茶,如此反复四五回,屋内只闻茶水倾注之声。

  只见沈浪手中的茶杯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转眼间便密布整个杯身。

  秦易见状,立刻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瞬间变得规规矩矩——这可是他来医馆以来,第一次见到师尊情绪起伏。

  秦易这副模样反倒逗笑了沈浪。

  他摇头轻叹,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那瓷器竟在接触桌面的刹那化作一摊细密的白灰:“易儿是收到你那些师兄弟的消息了吧?

  见师尊神色缓和,秦易连忙点头:“正是,师尊……”

  话到嘴边又急忙改口:“浪哥,我思来想去,普天之下,我恐怕只有您这儿能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