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暗度陈仓-《征途与山河》

  苏婉宁开始直接进行任务布置。

  “童锦,确认一下装甲团近期在附近是否有训练活动?”

  童锦立刻行动起来,几分钟后,肯定地点点头:

  “查到了!信号特征明显,应该是一个团的兵力在此驻训。离我们最近的,应该是他们的主力装甲营,而且正在我们东南方向活动!”

  苏婉宁立刻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全体都有,打起精神!我们直接……坐车出去!”

  “坐车?”

  众人都惊呆了,还以为借道要来个什么偷偷藏在车底之类高难度的挑战呢,结果居然是“坐车”?

  “没错。”

  苏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我们去搭友邻部队的便车。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空降师直属通讯营女兵班的!

  理由就是:

  正在配合尖刀营进行野外架线拉练,因为吃不了苦,跟不上大部队,被落下了。”

  “现在迷路了,饿得快要虚脱了。”

  “都给我演出又累、又饿、又委屈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压低声音,说出了真正的战略意图:

  “上车之后,童锦负责利用他们的车载电源,收集通讯信号,重点定位指挥部方位。这趟便车,就是我们最好的移动侦察平台!”

  这个计划太过离奇,但其背后的双重意图——

  生存与侦察,却让所有人心动。

  秦胜男第一个反应过来,利落地卸下身上的战术背心:

  “明白了。演戏要演全套。”

  张楠已经开始整理散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李秀英则默默取出水壶,往脸上弹了些水珠,模拟虚汗。

  绝境之中,这不仅是生机,更是逆转战局的钥匙!

  女兵们心领神会,迅速进入状态。

  在阿兰和容易的带领下,她们避开了几支搜索队,极其艰难地迂回靠近了演习区域边界。

  果然,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边缘,她们看到了一条明显的界限,以及界限外,远处扬起的尘土和隐约传来的装甲车引擎轰鸣。

  苏婉宁看准时机,低声道:

  “就是现在!和平,秀英,扶着我和阿兰,装得像一点!童锦,把你的设备藏好!”

  下一刻,一支互相搀扶、脸上沾着泥污、眼神疲惫绝望的“女兵小队”,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演习边界,朝着装甲车声音的方向“挣扎”前行。

  没走多远,一队正在休整的装甲车队发现了她们,看到来的居然是一群如此狼狈的女兵时,装甲兵们都很惊讶。

  一个上尉连长快步上前,皱眉问道: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苏婉宁“虚弱”地抬起头,努力站直身体敬礼,还未开口,眼圈先红了三分,声音带着颤抖和显而易见的委屈。

  “报告首长!我们是空降师通讯营女兵班的,配合尖刀营训练进行野外架线……我们、我们掉队迷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她身体适时地晃了一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旁边的王和平和李秀英赶紧“吃力”地扶住她,脸上写满了担忧。

  其他女兵也配合地露出泫然欲泣、又饿又怕的表情。阿兰甚至悄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让眼圈瞬间红了。

  这一番表演,效果拔群。

  装甲连长看着这群“楚楚可怜”、“吃不了苦”的女兵,疑虑顿时消了大半,脸上露出了硬汉式的同情。

  “胡闹!你们指挥员是怎么搞的!让一群女同志吃这种苦!”

  连长责备了一句,随即朝身后喊道:

  “卫生员!拿些水和干粮过来!把她们扶到车上去休息!”

  “谢谢首长!谢谢首长!”

  女兵们“感激涕零”,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车厢内,十个满身泥泞的女兵挤在角落,与一群同样灰头土脸的装甲兵面面相觑。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忍不住开口: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苏婉宁立即进入状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羞赧,细声细气地说:

  “我们是空降师直属通讯班的,跟着尖刀营进山架设线路,结果......”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旁边的阿兰立刻接话,她眼神里带着特有的懵懂和直率,用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说:

  “林子里绕晕哩,东西也吃光了,又渴又累,看到你们的车,还以为遇上救星嘞!我们都三天没吃饭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揉着衣角,显得淳朴又无助。

  “三天没吃饭?!”

  车厢里的装甲兵们顿时骚动起来,同情心泛滥。

  一个老兵立刻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备用干粮:

  “快,先吃点东西!”

  “我这儿还有水!”

  “我这还有几个煮鸡蛋......”

  女兵们“感激”地接过食物,要哭不哭的,一副“我们很委屈可是必须要坚强”的无奈。

  童锦独自缩在最角落,怀里紧抱着用防水布包裹的设备,对递来的食物只是警惕地摇头,活像个受惊后只相信自己的小动物。

  没人注意到,她藏在设备下的手指正在快速操作着。

  就在木兰排成功“搭上便车”的同时,孟时序正面临着他军旅生涯中罕见的焦灼。

  “报告营长,沼泽区搜索完毕,没有发现木兰排的任何踪迹!”

  “报告,东侧山脊完成排查,未发现目标!”

  “西侧河谷也……”

  对讲机里传来的汇报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例外地带着一无所获的沮丧。

  孟时序站在当初发现那根发丝的歪脖树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十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难道她们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作训参谋小心翼翼地建议:

  “营长,会不会……她们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极端隐蔽手段?或者,又临时搞出了什么能彻底屏蔽信号的玩意儿?”

  “再极端的隐蔽也需要空间和给养!”

  孟时序猛地打断他。

  “她们是十个人,不是一个人!在林子里活动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地图,每一个等高线,每一处标注的植被区域都被他反复审视。

  他的思维牢牢锁定在了演练边界之内,这是老兵的思维定式,是刻在骨子里的规则意识。

  演习区域就是战场,战场之外,不存在选项。

  “她们一定还在这里,藏在某个我们绝对想不到的盲区。”

  苏婉宁和她的木兰排,就像一滴水,融入了这片广袤的森林,无影无踪。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想起洪水那天,苏婉宁在他怀中微微发抖的模样,那时他至少能紧紧抓住她,可现在......

  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