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蹦出古币-《凤冠出世》

  尽管徐毛毛对老陶的质疑不以为然,但心里总悬着一块石头。古董这行当对她来说,毕竟是个陌生领域,万一梅瓶和凤冠两个大件是赝品了,陈丽好歹背后还站着个派出所所长丈夫,李富贵不可能不退货。可一旦退货,自己已经到手的四万佣金就得原封不动吐出去。

  把吃到口的东西吐出来,谁能接受?

  况且,郑文斌还准备来看货,若东西有问题,岂不是让人白跑一趟?思来想去,她决定在郑文斌到来前必须把这两大件东西的真伪弄个明白。

  李富贵送的那只宋代小盏,被郑文斌高价收走的事,像一粒火种点燃了徐毛毛的贪欲。虽然从王年年口中对李富贵有了初步了解,但她总觉得这人身上还蒙着层神秘面纱。最令她困惑的是,明明是一只梅瓶,王年年却说是一对?更蹊跷的是,除了她见到这里的这些东西,李富贵手里究竟还藏着多少宝贝?

  对徐毛毛而言,古董这行当就像突然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短短几天,四万中介费和卖小盏的一万元轻松入袋,抵得上她卖半年皮鞋的利润。这种暴利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不知不觉间,她已深陷其中——既痴迷古玩背后的暴利,更沉醉于掮客角色的快感。

  此刻她心里明镜似的:既要确认梅瓶的真伪,更要摸清李富贵的底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王年年作为李富贵身边最近的人,自然是最佳突破口。

  “上次咱俩聊得挺好的,总觉得意犹未尽。”徐毛毛在电话里对王年年说。

  “哦,只要你觉得好,就好。”王年年说。

  “要不,你进城来,我请你喝茶?”

  “行啊,这几天家里也没啥事。”

  王年年对这位爽朗的女店主本就心存好感。从换鞋到看风水,再到帮忙寻祖坟,徐毛毛的豪爽大气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接到邀请后,他二话不说就赶到鞋店,随后跟着徐毛毛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

  悠扬的钢琴声如溪流般从二楼倾泻而下。穿过摆满名茶的吧台,踏着横跨水面的椭圆形石台,几条锦鲤在脚下悠然游弋。琴区里,杏黄灯光笼罩着弹琴的素衣女子,纤指翻飞间,《高山流水》的旋律在茶室间流转。这样雅致的环境,连王年年这乡下汉子都不禁赞叹:“你们城里人真会享受。”

  “我骨子里还是乡下人呀。”徐毛毛笑着将他引进名为“北地风”的雅间。

  待茶艺师退下,徐毛毛捧着青瓷茶盏笑道:“初见时觉得你老实巴交,还以为是个穷苦人。没想到你们家兄弟个个有本事,大哥当老板,二哥是匠人,虽说父母是聋哑人,可你家人丁兴旺,说明你老人积福行善了。”

  王年年憨厚地笑笑:“也许是吧,我师傅说是我们全家托了我妈的福,说我妈面相好。”

  将话题引到李富贵身上,徐毛毛眼睛一亮:“说起你师傅,我挺好奇的。他老家在鹞子乡,你家住齐家川,隔着小二十里地,你们怎么结的师徒缘分?|”

  王年年嘴角浮起怀念的微笑:“这事说来话长,还挺有意思的。”

  “快讲讲!”徐毛毛立即前倾身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最爱听故事了。”

  …………

  王年年的二嫂蒋翠英的堂妹蒋花花,嫁给了塔庙村一个叫金虎虎的青年,媒人就是蒋翠英。金虎虎是养猪专业户,用太阳温室养猪,一年少说也有二三十头猪出栏。有人开玩笑说一到金家附近,手机就没信号了,是因为猪放的屁和太阳能沼气混在一起 ,影响了电信信号。

  养猪需要饲料。金家为了节约成本,顺便在家里开起了豆腐坊,做起了豆腐。豆水、豆渣喂猪,豆腐卖钱。所以,金家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养猪专业户,也是豆腐户,村里人把金家人习惯称为“金豆腐”,或者“金猪”。

  金虎虎和王年年年纪相仿,又是拐着弯的亲戚,两家自然走得近。前些年但凡得闲,俩人不是凑在一起喝酒打牌,就是猫在录像厅里看片。逢年过节更是你来我往,热络得连王老二夫妻都比不上。

  王老大王有年在给塔庙村修公路的那一年,王年年替他大哥在工地上给站场,负责监工,沙石车来了,给记记账,进度慢了,给催催工,民工之间闹起矛盾了, 给调解调解。说起来这个工作也比较清闲。金虎虎每天送完豆腐回来,总要拎两瓶啤酒,跟王年年蹲在路边扯一扯闲。

  这天晌午,金虎虎挑着两只筐来工地,非要拉王年年去挖碱土——说是家里做豆腐的碱土见底了。两人转悠到山旮旯里,发现个废弃庄院,几孔破窑洞张着黑黢黢的洞口,像掉了牙的老汉嘴。

  “就这儿了!”王年年打着手电往里照,忽然眼睛一亮:“虎虎快看,这窑壁上的土发黄,保准有货!”

  金虎虎在洞口直缩脖子:“这破窑看着瘆人,别塌喽……”

  “瞧你这点胆子!”王年年嗤笑道:“整天挖碱土的人,倒怕起黄土来了?”

  金虎虎这才提着?头蹭进来,挖了点土放嘴里咂摸,顿时眉开眼笑:“好土!又涩又麻,你尝尝?”

  “不用我尝。”王年年摆手,“你吃的碱土肯定比我吃的豆腐还多。”

  金虎虎说:“你尝尝,也取个经验嘛。”

  王年年一尝,觉得挺涩的,金虎虎说:“这就是碱土,碱土好了豆腐出锅快,还嫩些。没想到你瞎雀碰谷穗,碰到了这么好的碱土!你先在这里挖吧,我再找找。”说着,将小铁铲和筐给了王年年,他提着另一只筐,拿着铁锹,在窑洞别处寻找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各自忙活着。王年年正铲着土,忽然“叮”的一声,铁铲碰着个硬物。拨开浮土,竟滚出两枚锈迹斑斑的麻钱。他捻起一枚在裤腿上蹭了一下,“至道元宝”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