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相好的都找上门来了-《长梦令》

  这日一早,国公府派人来说请朱琦回去商量事情,她带着莉蕊就回去了。

  我坐在厅堂里看书,桂儿带着五岁的皓桐在一旁玩耍。

  这时,皓先的正妻潘氏走了进来。

  她神色哀伤,在我面前缓缓跪下,用手帕掩面,低声啜泣道:

  “禀老爷,夫君昨日又是一夜未归。小夫妻私事,本不好拿出来告府里知道。

  只是儿媳自嫁进李府以来,也就是新婚期间和徵伯聊叙了几日,其余时间皆是聚少离多。

  他白日自要上学读书,我不怪他,可如今晚上也是彻夜不归,儿媳夜夜独守空房,想着进门快两载,还未生下一儿半女,恐人闲话。

  儿媳听说夫君自顾在外寻欢作乐,稍稍劝解了几次,他便嫌儿媳聒噪。

  如今实在忍不住,特来禀老爷夫人,还请看在儿媳一向恪守家规,严守妇道的份儿上,规劝徵伯切勿只顾自己享乐,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太常院。儿媳自叹命苦,还望老爷垂怜。”

  潘氏声泪俱下,言辞诚恳,我便答应等皓先回来严加训导,让她退下了。

  潘氏刚走,李由匆匆跑进来,对我说:“老爷,外面有个年轻姑娘求见皓先少爷。”

  “姑娘?是何人?”我十分纳闷。

  “我问她,她不肯报姓名,只说想见皓先少爷一面。”

  “那你让她进来见我吧。”

  我于是吩咐桂儿把皓桐抱到别处去玩去。

  不一会儿,李由领着一个妙龄少女走进厅堂。

  那女子身姿婀娜,进来后朝着我盈盈下拜,轻声道:

  “小女曾婉婉,拜见李先生。”

  “你是谁家姑娘?所来何事?”我问她。

  “实不相瞒,小女是教坊司的官伎,前些日子有缘与府上的李徵伯公子一夜相欢,公子走时匆忙,将贴身汗巾遗在我那里,今儿特来府上归还。

  小女略会些诗文,与公子一见如故,把酒言欢,甚为欢悦。公子走后,我日日想念,害了相思之症,特来府上想再见他一面,以慰爱慕之苦。”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皓先在外挟娼宿妓、沾花惹草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把官妓都勾引到家里来了。

  刚刚潘氏才来哭诉,让我管教皓先,这一转眼,他的相好就找上门来,真叫我郁闷!

  “曾姑娘,你先回去吧,徵伯眼下不在府里,怕是见不到,让你失望了。”

  “那……那我改日再来。”

  “曾姑娘,犬子虽有些文采,但他如今放浪无羁,昨日又在外宿夜,至今未归。

  你因他得了相思病,我也深感同情。

  往后我会对他严加看管,不让他再去烟柳之地。

  姑娘你也莫要再把心思放在徵伯身上了。”

  曾婉婉听完我这一番言语,内心一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应:

  “我倾慕公子才情已久,只愿他仕途顺遂,功成名就。

  既然公子家规森严,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里有小女亲手绣的香囊一个,还有诗一首,还望先生千万转交予徵伯,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日后也定然不会再来打扰他。”

  说罢,她眼眶泛红,流下泪来,哭哭啼啼地把汗巾、香囊和写着诗的薛涛笺一并放在桌上,又朝着我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去。

  我也没心思看书了,起身去萱芜园散散心。

  正巧看到琴儿一个人坐在长廊的石凳上,神情落寞。

  我缓步走到她身后,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花毛毽子,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用问,肯定是在想念盈儿。

  李盈从小就爱踢毽子,我常见琴儿拔了鸡毛帮她扎了许多新毽子。

  姑娘没有姊妹,平日总是孤独一人,所以清净惯了。

  那时候琴儿还要忙着侍奉我和打理府中的事务,陪李盈的时间有限,好在有两个丫鬟作伴,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什么给什么,百般宠爱。

  也正因如此,她长大后难免有些小姐脾气。

  自与曲阜孔闻韶定下婚约后,孔家多次来信,与我们商量结亲的日子,后来更是派人将彩礼尽数送来。

  迎亲那日,阖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都在为盈姑娘高兴。

  可唯有琴儿,把自己锁在房中,死活不肯出来,直哭了好几天。

  我作为父亲,送女儿远嫁,亦是难舍。

  也不知像她这样从未离开过家的千金小姐,到了夫家,还能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过得安逸自在。

  只盼着孔家能好好待她,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

  “我前日才收到山东的来信,盈儿一切都好,切勿挂念。”我对琴儿说。

  琴儿听到我的声音,赶忙抬手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那便好了,女儿不像儿子,总是留不住的。能嫁到孔家这样的好人家,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爷怎么有空到园子里来了?”

  “早晨潘氏过来说皓先又一夜未归,她独守空房,确实委屈,回头你找个空儿,去安慰安慰她。

  皓先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你知道吗?刚才竟有个教坊司的官妓找上门来,说爱慕皓先,非要见他一面。

  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竟有这么大的魅力,相好的都找上门来了。”

  “竟有此事?我看孩子大了,亦是难管。

  他什么时候参加乡试?

  要不让他赶紧考了功名,有了一官半职,自然不会再有闲工夫在外面瞎胡闹了。”

  “明年秋闱,让他去试试吧,希望如你所说。对了,最近怎么不见麻谷生?”

  “爷还不知道吧,他有好事了。”琴儿掩嘴轻笑,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好事?”我很好奇。

  “他在教堂认识了一个信徒,是个老寡妇,好像姓徐。

  她家中颇有资财,丈夫死了之后,儿子也死了。

  两个女儿如今都已嫁人。家中就剩她孤身一人,闲来无事,便被左右邻人诓着去信奉那个什么天主教。

  在教堂里与麻谷生相识,两人看对了眼。

  那徐氏守寡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自己的鳏夫,自然是愿意嫁的。

  此事老夫人也知道,并没有反对。

  我也是刚得知,还没来得及告诉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