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敢“反对”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我从青云山知青林场走来》

  在西北风和东南风拉锯之时,教学楼前的凤凰木也抽出了新叶,1978年的春夏学期开学了。

  校园也骤然热闹起来,新芽嫩叶也都被衬得愈发鲜活。

  去年冬天那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高考过后,千余名新生陆续背着“标准套装”踏入校园:

  彩虹色的网兜里,一个印有“红双喜”的搪瓷脸盆,一个淡黄色印有牡丹花的国民被褥,一个印有各种单位名称的搪瓷茶缸子,以及一个铝饭盒。

  大多是地方或者单位给上了大学的孩子们奖励。

  新生的到来,美丽的校园瞬间多了成倍的烟火气,也将后勤系统推到了忙碌的浪尖。

  由于新生是春季入学,老生还没毕业,学生宿舍那是相当的紧张,各个宿舍都挤满了床架。

  吃的饭菜要加量,日常用的水电也紧张,后勤服务部挤满了学生。

  林鸿彬站在行政楼的阳台上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赶印高考资料挣下的 20 万。

  那些连夜装订的复习题集,此刻正化作新增的床位、食堂的额外粮票和水电房的应急设备,成了渡过关口的关键底气。

  开学后,林鸿彬在校园里偶尔会碰到几个从青云山来的知青,他们见到林鸿彬都格外亲热,一句句“场长好!”让林鸿彬想流泪!

  这一开学,学校又多了两个亲戚:大舅家的小表妹、林国雄家的堂弟。(备注)

  他们和陈正身家的二闺女一起拜访林鸿彬来了。

  作为自己曾经的助理,小表妹还是知道青云山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向林鸿彬介绍这半年的变化:

  “哥,我们知青有一大半升大学了,青云山一下出了那么多的大学生,引来了好多单位来学习。

  不过知青就剩下的就20来人了,宁书记从村里招了一部分人替岗,但更多的还从外地招,大几十个人,都是拖家带口的。”

  “哦,有机会还是得回去看看!”

  青云山在变化,鹭大校园里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这个月的行政会议上,曾书记敲着红头文件宣布:鹭大管理权正式由地方交还教育部,恢复为部属全国重点大学。

  会议室里里一片欢腾,这就意味着学校的经费增加了,能干很多事情了。

  当然,学校也收到文化部和教育部的联合函件,被要求规范发行印刷品,说的清楚一点就是要经过他们审核。

  林鸿彬没有太多时间去管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第五届全国人大要召开了,会议举行的时间是2月26日到3月5日,他还是人大代表。

  现在各种制度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只要上届代表没什么问题,那就继续代表了。

  整个鹭大有三位代表,还有两位分别是水产学院的朱教授和化学系的蔡教授。

  这两位都是学术大佬,上一届和他们就见过面,不过那个时候林鸿彬就是个小透明。

  蔡教授是出了名的“实验室隐士”,物理化学领域的泰斗,平日里很难在办公室见到他。

  蔡教授曾经多次在重要场合喊着“国家的需要就是科学家的使命”的人,每次谈论都离不开研究,讨论别人时也只谈论工作。

  就算和林鸿彬这个门外汉谈论的时候也是这样,三句话不离工作。

  这是位值得钦佩的老同志。

  朱教授是鱼类学家和水产教育家,相比之下,更接地气一点。

  两人在海山岛调研时碰过几次面,这位老人家最近正为重建海洋研究所四处奔走。

  “小林啊,我们海洋生物学实验室最近需要一批活的海洋生物做研究。我听人说,你在海边礁石上钓一早上鱼,就能钓两桶,到时候可得留些活的给我们啊!”

  林鸿彬哈哈一笑:“没问题!下次我去钓鱼,一定多留些活的,甚至可以下海给你们捞一些给实验室送过去!”

  “这么有心?那我等着你的鱼,哈哈哈!”

  闽省浅海里的生物,空间里有的是,随便捞一点就是了,多大个事儿?

  朱教授今年已经82岁高龄了,蔡教授也64岁了。

  出发前,曾书记是拉着林鸿彬的手郑重吩咐:“两位老同志可是学校的宝贝,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曾书记,我一定完成任务!”

  之后一路上,端茶倒水的还都是林鸿彬来的,顺便换上空间里的水。

  “小林处长,我们没那么娇贵,自己端水还是可以的!”

  “诶,你们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值得,还是我来吧!”

  三人先去榕城集合,林鸿彬又见到了好多老面孔,包括党校何校长,然后一行60多人乘坐飞机到首都。

  不出意外的,又和隔壁粤省的代表们碰上面了,这次见到港澳的大佬们,就熟络的许多。

  林鸿彬本来琢磨着这次还是多听少说,当个安静的参与者就好,但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3月2日,教育部宣布开始在教科书上试用二简字。

  这通知引发了会场热议,反对的声音就涌了上来,当天晚上,就有一群学术大佬大骂“乱弹琴”。

  隔了一天,就是3月4日,23位学术大佬联名写信给大会秘书处,坚决要求主要文件不采用《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第一表的简化字。

  表决投票时,林鸿彬毫不犹豫站在23位学术大佬一边,那些简化字也太t简化了,就是t乱弹琴”。

  更让他纠结的是 3 月 5 日的议程,会议要表决集体填词的《继续革命的战歌》。(备注2)

  听到熟悉的旋律、不熟悉的歌词,林鸿彬在投票纸上大大方方的写了“反对”的字样,也不怕被周围的人看到。

  最后在读票的环节,成为全场为数不多的反对票之一。

  散会时,朱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有勇气。”

  蔡教授也点点头说:“敢坚持立场,不错。”

  林鸿彬望着会场外飘扬的红旗,忽然明白,这次北京之行,真的不一样了。

  这敢“反对”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是这变好的政治生态?还是自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