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锁定维修工程师-《阴魂委托簿》

  丁浩的手掌合拢,银灰色的粉末被紧紧攥在掌心,走廊顶灯第三次闪烁,光斑掠过他指节的瞬间,香盒在内袋中再次发烫。他没有松手,也没有抬头,只是将拳头缓缓移向衣兜,动作克制而精准。沈墨站在他侧后方,目光扫过门框边缘,确认监控面板依旧黑着。

  “先回局里。”沈墨低声说,“粉末需要成分分析,模块信号也得做逆向追踪。”

  丁浩点头,脚步未停。两人穿过空荡的走廊,脚步声被地毯吸收,只余下香盒间歇性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像是某种隐秘的倒计时。

  市局物证室的灯管泛着冷光。技术人员接过密封袋,将粉末样本放入光谱仪。沈墨站在操作台旁,调出“声科技术”的内部档案权限,屏幕滚动出近三个月的工具采购记录。丁浩靠在墙边,闭眼调息,掌心残留的金属颗粒感仍未消散。

  “找到了。”沈墨忽然出声。

  屏幕上是一条报销记录:陈工,申请定制批头一支,用途标注为“高精度音频模块维护”,供应商为境外代工企业,无备案编号。采购时间是两个月前,恰在学院设备检修周期之前。

  “不是标准件。”技术人员抬头,“合金成分为钛镍,含微量钴,具备弱磁性,耐高频振动腐蚀。这种材质一般用于精密仪器,不在常规维修工具清单里。”

  丁浩睁开眼,走到屏幕前。他想起支架底部那粒粉末,还有拧动螺丝时留下的交叉划痕——熟练,但有破绽。打滑过一次。

  “他用的不是公司配发的工具。”丁浩说,“是私制的,或者专门定制的。”

  沈墨调出陈工的作业日志。表面记录显示,其近期仅负责常规保养,未接触核心声学系统。但设备采购清单中,一台编号DS-9的定向声波采集仪引起注意。三个月前入库,登记用途为环境噪音监测,实际从未启用。

  “这台设备能定向捕捉特定频率的声波。”沈墨翻看说明书,“最高可接收25kHz以上信号,人耳听不到,但能穿透墙体。”

  丁浩沉默片刻,从内袋取出香盒。玉片裂纹依旧,但热度已趋于平稳。他将手掌覆在盒面,闭眼沉入神识,顺着之前残留的灵息回溯。

  画面浮现。

  调音师坐在控制台前,耳机戴在头上,手指在频谱仪上滑动。屏幕上一段异常波形被放大——频率集中在21.3kHz,持续时间三分钟,信号源方向指向隔壁楼的会议室区域。他皱眉,自语:“这信号……像从隔壁录来的。”

  丁浩睁眼,呼吸微顿。

  “他发现了。”他说,“有人用设备偷录隔壁的声音。”

  沈墨迅速调取学院建筑布局图。录音棚与副院长办公室仅隔一道隔音墙,而副院长近期主持了多项校企合作谈判,涉及技术转让条款。

  “商业机密。”沈墨低声说,“如果有人想窃取谈判内容,定向拾音是最隐蔽的方式。”

  丁浩再次闭眼,尝试与死者魂魄沟通。这一次,他不再追溯死亡瞬间,而是引导其回忆袭击前的细节。魂魄仍在重复捶打玻璃的动作,但在丁浩的意识牵引下,突然停顿,缓缓转头,指向支架下方。

  接着,它抬起双手,做出一个捂嘴的动作,随后右手猛击后颈,身体剧烈抽搐,嘴唇无声开合。

  “他被人从背后制服。”丁浩睁开眼,“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控制住了。”

  “然后远程启动了声波装置。”沈墨接道,“利用180分贝高频噪音造成生理崩溃。”

  丁浩点头。但还有一个问题——陈工有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日,他在公司打卡,并参与了线上技术会议,视频记录完整。

  “打卡可以复制,会议也能提前录制。”沈墨调出基站数据,“但手机信号不会说谎。”

  屏幕显示,案发前两小时,陈工的设备曾短暂连接学院Wi-Fi,持续时间四分十七秒,信号强度足以支持远程操控。而门禁系统无其进入记录。

  “他没进主楼。”丁浩说,“但他不需要进来。只要提前在设备接口安装接收模块,就能远程激活。”

  沈墨调出模块的信号频率记录。432.7MHz,每七分钟脉冲一次,持续不到三秒。与陈工手机连接Wi-Fi的时间段完全吻合。

  “他不是来杀人的。”沈墨声音低沉,“他是来清除数据的。调音师发现了异常信号,准备拆解检查,陈工察觉后,启动了预设的声波程序,灭口并销毁证据。”

  丁浩闭眼,最后一次尝试触碰魂魄残留的感知。神识沉入,画面再次闪现——黑暗中,一个身影蹲在支架旁,左手持批头,拧紧螺丝。动作熟练,但手腕角度略显僵硬。就在他盖上盖板的瞬间,呼吸微微一顿,一股极淡的薄荷味混杂着电子烟的焦灼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丁浩睁眼,瞳孔微缩。

  “他抽烟。”他说,“电子烟,薄荷味。”

  沈墨立刻调出陈工的个人档案。无吸烟记录,但技术部内部登记表显示,其工位抽屉内曾存放一枚未备案的烟弹,品牌为小众进口型号,成分含薄荷提取物。

  “没人知道他抽这个。”沈墨说,“所以他敢在作案时使用。”

  丁浩将香盒收回内袋,指尖掠过裂纹边缘。玉片不再剧烈震颤,但残留的波形图仍在裂隙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加密信号的残影。

  “动机、能力、机会都对上了。”沈墨合上平板,“他利用维修权限安装窃听模块,定期远程提取数据,调音师发现后,他选择杀人灭口。”

  丁浩站在窗前,天色已亮。远处教学楼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录音棚所在的建筑静默如常。

  “他以为日志清除了,监控失效了,就没人能发现。”丁浩低声说,“但他忘了,地上的压痕不会消失,螺丝的划痕会说话,连呼吸里的味道,都会留在死者的最后一刻记忆里。”

  沈墨看着他,“现在只需要找到那把批头。只要工具比对成功,证据链就闭合了。”

  丁浩没答。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那道波纹状红痕仍未消退,皮肤下仿佛有某种频率仍在震荡。他轻轻握拳,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

  香盒在内袋中微微发烫。

  沈墨正要开口,手机震动。他低头查看,是物证室的紧急通知:在陈工工位的工具箱夹层中,发现一把未登记的梅花形六角批头,型号2.5毫米,头部有明显打滑划痕,与现场螺丝痕迹完全吻合。

  “找到了。”沈墨抬头。

  丁浩转身,走向门口。他的脚步平稳,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

  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节奏与模块脉冲一致。

  他的手搭上门把,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