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调查开始-《阴魂委托簿》

  晨光从街角的屋檐下斜斜地洒落,丁浩踩着斑驳的影子,肩上挎着一只旧帆布包。包里装着几样必要的调查工具:铜铃、银锁、玉坠各自收在不同的布袋中,还有一沓从李倩那里复印来的照片和一张手绘的儿童乐园地图。

  他没有叫林知遥同行。

  昨夜她递来的符纸还贴在他后背衣领内侧,纸角微微翘起,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他没有撕下来,也没有再看它一眼。他需要一次独立的行动,哪怕只是开始。

  城郊的交通比他想象得更麻烦。早班车老旧得像随时会散架,车窗玻璃上布满裂纹,阳光透过这些裂痕,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丁浩的手背上,像某种古老的符号。

  他望着那些光斑出神,直到车子驶过一段废弃的铁轨,颠簸让他不得不扶住座椅靠背。

  就在车窗外掠过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时,他看见了那些符号。

  不是光斑,是真正刻在路边石碑上的痕迹。风化严重,却依稀能辨出是某种古老的咒文。他皱起眉,正想让司机停车,可车子已经驶过,那块石碑被甩在身后,像被遗忘的墓碑。

  他没再问司机,只在心里记下了那个位置。

  儿童乐园的入口已经塌了半边,锈蚀的铁门半掩着,风吹过时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谁在门后轻笑。丁浩推门而入,脚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动。

  乐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从枯树上惊飞,翅膀拍打的声音在空旷中格外清晰。他站在中央广场,环视四周——滑梯歪斜,秋千在风中摇晃,旋转木马早已褪色,木雕的马眼空洞地望着他。

  他从包里取出那张照片,女孩的笑容在阳光下依旧灿烂。他闭上眼,指尖轻轻按在照片上,试图用通灵能力捕捉残留的灵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眉头紧锁。

  这里,曾经不止一个孩子来过。

  而且,他们都不太“正常”。

  他走向滑梯旁的一张长椅,那里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目光浑浊却带着警惕。

  “您是……保安?”丁浩试探着问。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我来找一个叫小雨的女孩。”丁浩拿出照片,“她上个月在这里失踪了。”

  老人的眼神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是第一个来问的人。”他说。

  丁浩心头一跳:“还有谁来过?”

  “前几天有个穿黑衣服的女人,问得比你还多。”老人低声说,“她还拍了照,说要回去研究什么符号。”

  “符号?”

  “就是那边。”老人抬手一指,“乐园东边墙角,有几块石头,上面刻着奇怪的东西。”

  丁浩谢过老人,快步朝东边走去。

  那几块石头果然存在,半埋在泥土里,上面刻着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和他早上在路边看到的符号极为相似。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刻痕。玉坠在胸前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巧合。”他低声自语。

  他掏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用纸笔临摹了几处关键符号。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另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得慢,但眼神比刚才那位要温和许多。

  “你也见过那个戴铃铛的小女孩吧?”丁浩问。

  老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经常出现在这里?”

  “是。”老人终于开口,“但不是‘经常’,是‘每天’。她总在傍晚来,坐在秋千上,听那些声音。”

  “什么声音?”

  “唱歌的声音。”老人低声说,“从地下传来的。”

  丁浩心头一震。

  他想起李倩说过,小雨失踪前,也听到了唱歌的声音。

  “你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吗?”

  老人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年轻的时候,这里还没建乐园。这地方,原本是乱坟岗。”

  “乱坟岗?”

  “后来被填平了,盖了儿童乐园。但有些东西,是埋不干净的。”

  丁浩看着老人,目光沉静。

  “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唱歌的地方吗?”

  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

  他们穿过乐园,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后是一块塌陷的地面,像是某种入口被封住了。

  “就在这下面。”老人指着那片塌陷处,“她说,歌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丁浩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那片塌陷的地表。泥土松软,隐隐有阴气渗出。他摸到一块石板,边缘光滑,像是人工铺设的。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铲,轻轻刮去表层泥土。很快,一块完整的石板露了出来,上面刻着的图案,与他之前收集的符号如出一辙。

  “这不是普通的乱坟岗。”丁浩低声说,“这是……某种封印。”

  他抬头看向老人:“你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老人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

  “我年轻时在这附近打过工,那时候,有个守墓人,常来这里转悠。他说,这片地底下,埋着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门’。”老人压低声音,“通向另一个世界。”

  丁浩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想起银锁上的纹路,想起铜铃与玉坠的共鸣。

  他不是在找一个失踪的女孩。

  他是在找一扇门的钥匙。

  “谢谢你。”他站起身,对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背影佝偻,却仿佛背负着某种沉重的记忆。

  丁浩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块石板。他从包里取出铜铃,轻轻一晃。

  铃声清脆,却在空气中留下一丝异样的回音。

  他闭上眼,玉坠的温度逐渐升高。

  他听到了歌声。

  从地下传来,微弱,却清晰。

  不是女孩的声音,而是无数个声音交织在一起,低沉、空灵、带着某种召唤的意味。

  他猛地睁开眼,心跳加快。

  “她不是失踪了。”他喃喃道,“是被‘选中’了。”

  他收起铜铃,将石板上的图案又拍了一张照。然后,他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他要去找林知遥。

  他需要她帮忙确认一件事——

  铜铃、银锁、玉坠,是否真的能打开那扇门?

  而他,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风从乐园外吹进来,拂动了他的衣角。

  他没有回头。

  身后,那片塌陷的地面下,一道微弱的绿光一闪而过。

  像玉坠的光,却更冷,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