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卧底 5-《铅灰色心脏》

  大概过去十多分钟,马克西姆也买完东西回来了。他看到沃尔夫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问他:“前辈,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随便买了点面包和香肠在这里,你想吃的话就来冰箱或者柜架上拿。”

  “嗯,知道了。”

  沃尔夫比较挑食,遇到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时,总会想一些借口来逃避这个。所以当马克西姆说买食物的时候,他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马克西姆走到沃尔夫的桌子旁,也找来一张凳子坐了上去。他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将手里的U盘插进去后,电脑上方很快就出现了很多来自总部给他们发送过来的消息。

  “上面写什么了?”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斜而下,却驱不散他眉眼间的阴翳。他微微低着头,半张脸隐在暗处,只有高挺的鼻梁和嘴角下的一道疤痕被光影勾勒。有那么一瞬间,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颚线,让人看清他嘴角那道近乎残忍的、遗传自普鲁士祖先的冷峻弧度。

  此刻的他静止得如同一幅表现主义油画,唯有喉结随着说话时轻微的滚动,泄露了这具躯体里尚未死透的、暴烈的诗意。

  马克西姆一时间有些看呆,还是沃尔夫再次问了这个问题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哦哦,不好意思前辈,刚才在发呆,没有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沃尔夫没有怪他,而是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上面写着,总部让你在这两天之内,寻找一个犯罪团伙的老窝。然后,找到一个叫做阿尔乔姆的人。”

  “这是又想干嘛?也没有提前说。”

  沃尔夫无奈道。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位老总的做事风格了。

  “找他干什么?”

  马克西姆说,“这个阿尔乔姆,听说当年是沃尔康斯基家族的第一保镖,后来因为背叛,被扫地出门。如今在街头混,莫名其妙当上了那一小块地方的大哥。总部说,找到这个人对我们进入沃尔康斯基家族很有利,因为他熟知其家庭结构,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走,哪些地方不能走。”

  怎么什么都有利?而且,他也没有当面跟沃尔夫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让你去找?”沃尔夫随口一问。

  马克西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个半天也没有从喉咙里吐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沃尔夫合上书本,说:“今天我就去找,等消息吧。”

  “啊?就,就今天吗?会不会太早了?”

  “给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不如早点办完呢,我还想着办完事情后就回德国了。”

  “那.......那好吧........”

  “需,需要我一起去吗?”

  “总部都这么说出来,当然是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去了。”

  “额,哈哈........”

  马克西姆看着总部新发过来的消息时,是愣住的。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沃尔夫面前的这个消息,但沃尔夫却看出面前这小子的窘迫,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跟他说,自己二十分钟后出发。

  拿了马克西姆的车钥匙,沃尔夫就这样直接去了那个叫做阿尔乔姆的老窝里。他只是带了一把小手枪,毕竟他觉得解决这点人,用一把手枪就足够了。他找到马克西姆的车钥匙,一脚油门。马克西姆发来了定位,沃尔夫就根据他发过来的定位开过去。

  他的耳朵上还带着通讯器,随时与马克西姆保持联系。他一开始觉得不必要,还是马克西姆硬塞给他的,说如果出了意外之后,他可以跟沃尔夫指明方向之类的,沃尔夫就只好答应,但只戴了一边。

  手腕上的表针一点一点划过,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沃尔夫就到地方了。这里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太好,到处都是尼古丁以及酒精的味道,沃尔夫下意识皱眉。脚下还不小心踩到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恶心极了。

  绕过地上这些东西之后,沃尔夫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外加一个棕色的皮革外套。脸上依旧戴着一副墨镜,他撩开刘海,呼出一口气:“看来这次,得超过我预算的时间之内了。”

  黑巷子里的人看到有车靠近,纷纷开始产生戒备。他们本来以为是警察,但看到对面的车只下来一个男人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人闯进来找麻烦的话,那单纯就是送死的程度了。

  沃尔夫双手放进口袋,缓缓走了进去,脸上没有一丝担忧害怕的表情。

  走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沃尔夫停了下来。

  “喂?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沃尔夫没有回答这个人的话。

  “你们这里,谁叫阿尔乔姆?”

  用俄语说的。

  “你竟敢直呼我们大哥的名讳?不要命了吗?”

  听他们的口音,好像不是当地人。这里人的面孔也不一致,有欧美面孔也有亚洲面孔。这是一支由不同人种组成的黑帮,沃尔夫下意识得出来的总结。

  跟沃尔夫说话的是一个黑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上面还滴着没喝完的酒液。

  “等等。”

  黑人也就没有继续走上前。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后面看去,沃尔夫也在这个时候微微将头给抬了起来。只见坐在最里面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头发是棕色的,但只有半边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则是用一个黑眼罩给盖住了。

  “你是谁?”

  男人问。

  “这个不重要。”

  沃尔夫继续说道:“你就是阿尔乔姆吗?”

  男人有些烦躁地从旁边拿来一个棍子,“怎么?你也是那帮人来找我要钱的?我告诉你吧。钱,分毫没有,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拼。”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来找你要钱或要命的,我没那么闲功夫,也没穷到那个地步。”

  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然后摊开双手,表示无辜。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拿他们的性命,而且拿完了对他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听着兄弟,我有话单独跟你聊。答应的话就让他们离开,不答应的话你也得答应,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男人挑了挑眉,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理直气壮的人。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你有什么资本单独来找我聊天?”

  “我有没有资本也不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展示出来的吧?”

  “呵呵,那就是来找死的。”

  “给我抓住你小子,别让他跑了!他指不定是警察来的,不然谁还有那么闲功夫来管我们!”

  沃尔夫无奈:“我真不是警察啊,你们来打我干嘛?”

  边说着,他侧头就躲开了一个斧头的攻击,也没有还手。他像逛街一样接二连三地躲开这些人的攻击,中间还不忘肘击了一下想要抱住他双腿的人。

  “该死的!他怎么这么从容!”

  “斧头砍不到他吗?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为什么砍不到!”

  沃尔夫叹了口气,看着迎面袭来的拳头,二话没说,直接一脚踢了过去。那人飞出去好几米远。沃尔夫看向阿尔乔姆,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阿尔乔姆却还是看出了另外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好像被一条饥饿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简直是疯了!

  就在这时,沃尔夫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站了个人。他拿着一把小刀,径直朝着沃尔夫的后背刺去。沃尔夫感受到背后的异常,侧过身躲过了,但右手臂还是被擦伤了。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但并不明显。

  “好吧,这件衣服真的很贵的。”

  沃尔夫调整一下墨镜的位置,周围也站满了人。他只是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别人还以为他是在憋招,也不敢直接上前。

  但下一秒,沃尔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

  “我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但现在,好像没办法了,对吧?”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沃尔夫手里的那把枪的实力,把他们全部人加起来都不足以。沃尔夫刚开始认为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是有枪的,不然也不会拿这些酒瓶子,赤手空拳来打他本人。

  “…….打一半突然拿枪……真是不要脸!”

  “有枪不用,那不是傻子吗?”

  沃尔夫给手枪上膛,周围人听到这把手枪的声音后,更加不敢动了。大眼瞪小眼,都看向他们的大哥阿尔乔姆。

  见他有枪,阿尔乔姆的脸色也变了变。他们这帮人原本也是有的,但上次因为被警察追击,枪和子弹都掉进湖里了。现在他们就是困在井底里的青蛙,完全不敢随便招惹别人。这段时间,他们都在收集枪械和子弹,为了保命,也为了生意。

  他们一直都在帮那些特殊的商人跑单。只要有钱拿,他们几乎什么都做。但随着俄罗斯这段事情的发生,他们的生意越来越惨淡。就连最便宜的伏特加都快喝不起了。

  对于他们来说,莫过于将他们架在太阳底下烤,简直是太糟糕了天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刚开始不是说过了吗,跟你单独聊两句。我不喜欢动刀动枪的,能坐下来好好聊聊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说是吧?”

  阿尔乔姆还是对面前的男人感到警惕。虽然他看上去确实不像一个警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气质真的和一个军人很像。这让他不得不谨慎,要是被警察抓走的话,那他们都不清楚要吃几年的牢饭才能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一眼沃尔夫手里的枪,只好同意他的请求。可不知道怎么,阿尔乔姆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度,仅仅只是一刹那,他就收回去了。

  沃尔夫见状,也是将手枪给放了下来,但他的食指并没有脱离开火键。阿尔乔姆就只能让人远离,他单独跟面前的男人谈话。

  随着周围人的离开,沃尔夫只感觉空气都清爽了不少。但还是能闻到飘浮在四周的尼古丁味和浓烈的酒精味,闻得让人头疼。

  “你想问我什么问题?我无法确认我是否会真的会同意回答你的全部问题。”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之前是不是在沃尔康斯基家族干过保镖?”

  阿尔乔姆的脸色变了变,“你想做什么?”

  “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

  “我不知道。”

  沃尔夫挑眉:“嗯?”

  “喂,老实回答吧。你要是想要钱的话我可以让我背后的人拿给你,或者你可以直接去找他要,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突然,一根棒球棍打在沃尔夫的后背上。随着惯性往前面倒,身后的人就拿来一条绳子将他的双手都给捆住了,就连他身上的枪也都被人拿走。

  “呵呵,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还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狂妄自大。”

  阿尔乔姆咧开嘴笑,夸赞那个拿着棒球棍的人打得好。

  “大哥,那我们要拿他怎么样?要不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卢布或者值钱的东西吧。”

  “这么点你想打发谁呢?对了,你们不觉得…….这小子有点姿色吧?”

  阿尔乔姆色眯眯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沃尔夫。

  “哎,大哥。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这小子长得确实有些带感。”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找个人来快活快活,总比一直憋着强,对吧?”

  “是啊大哥。”男人们全都色眯眯地看着沃尔夫,脸上的贪婪之色显而易见。

  跪在地上不说话的沃尔夫,耳边的通讯器传来了马克西姆的声音。

  “前辈,你还好吧?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问得好,问得刚刚好,问得好极了。

  “你是不是想说他是个基佬?”

  “……..前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不你自己猜猜呢。”

  沃尔夫说的话很小声,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见。他总算是知道,上次马克西姆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合着自己还是得依靠这样的事情来办吗?把他当什么了?

  刚开始让他去色诱女人就算了,现在又让他来找这群基佬又是想怎么样?他来俄罗斯又不是来找人滚床单的,如果是的话,那这是想让他前后都拿来赚钱吗?

  妈的,要是沃尔夫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话,他相信他会当场拿起手枪往太阳穴打,毫不犹豫。

  “喂,小子。”

  沃尔夫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因为事态的反转而震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

  “前,前辈…..!你,你那边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我看你长的有点意思,要不要进去跟我快活快活?保证让你爽到飞起。”

  “基佬们,我想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