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艺术墙上的红衣女人 十-《校园鬼汇》

  冰冷的绝望如同水泥,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僵立在惨白的走廊灯光下,像一具被遗弃的标本。

  左手手背上,那片暗红的污迹如同活着的毒疮,正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却又无比清晰地速度,极其缓慢地蠕动着,向周围健康的皮肤渗透。

  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边缘扩张,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刮擦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喀啦……喀啦喀啦……

  声音。无处不在的声音。

  不再是单一的源头,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碰撞、叠加、回响,织成一张冰冷粘稠的、充满无尽恶意的声网。

  左边那扇紧闭的宿舍门内。右边另一扇。前方更远处……甚至身后,我那扇刚刚逃出的宿舍门后,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也再次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

  仿佛无数只无形的、带着粘稠暗红指甲的手,正在门板后面疯狂地抓挠、刮擦!试图撕开这层薄薄的木质屏障。

  它们在回应,它们在共鸣,它们在……苏醒。

  “呃……”一声极度压抑的呜咽从我喉咙里挤出。恐惧不再是冰冷,而是变成了燃烧的火焰,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身体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带来钻心的剧痛。

  跑,必须离开这栋楼,离开这条被诅咒的走廊。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手背上那蠕动的污迹,不再看墙上和门板上那些如同毒菌般滋生的暗红斑点,更不敢去听那无处不在、令人崩溃的刮擦声。

  视线死死锁定走廊尽头的方向——那里是楼梯口,是通往楼下、通往外界、通往生路的唯一出口。

  冲!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疼痛和恐惧,我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如同灌满铅的双腿,踉跄着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发足狂奔。

  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重而突兀,咚咚咚地敲打着冰冷的地面,也敲打着我疯狂跳动的心脏。

  每一步都伴随着手肘膝盖旧伤的剧痛和手腕的钻心刺痛。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恶臭,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

  走廊两侧,那一扇扇紧闭的门后,那疯狂的刮擦声似乎因为我的奔跑而变得更加激烈。

  如同被惊动的群蜂,喀啦喀啦喀啦,声音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噪音狂潮。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扇门被从里面暴力推开,无数个被暗红侵蚀的“小王”会蜂拥而出。

  “啊——!”恐惧催生出最后的速度,我不管不顾,拼命压榨着肺部最后一丝氧气,朝着那越来越近的楼梯口冲刺。

  近了,更近了,楼梯口那扇敞开的防火门就在前方,门后是向下的台阶。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就在我的脚尖即将跨过防火门槛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摩擦声,从我狂奔的脚下传来。

  右脚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粘稠,湿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踩在半凝固血浆上的质感。

  巨大的惯性让我无法立刻停下,右脚顺着那粘稠的触感向前滑了出去。

  “呃啊——!”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被绊倒的沙袋,狠狠向前扑倒。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下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台阶边缘。

  剧痛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眼前金星乱冒,视野一片模糊。

  剧痛和眩晕让我趴在冰冷的台阶上,一时间无法动弹。

  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下巴火辣辣地疼,似乎磕破了皮。

  更糟糕的是,右手手腕再次遭到重创,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整条手臂。

  我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刚才绊倒我的地方。

  就在楼梯口防火门内侧的地面上,水泥台阶的起始处……

  那里,赫然淌着一小滩……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糖浆,颜色暗沉,如同凝固的、氧化后的血液。在楼梯间相对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如同沼泽淤泥般的光泽。

  我刚才狂奔时,右脚正是踩在了这摊粘液的边缘,才导致了滑倒。

  这粘液……是从哪里来的?

  我惊恐的目光顺着这摊粘稠的暗红向上移动。

  然后,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楼梯间的墙壁上。

  从一楼通往二楼、二楼上三楼的转折平台下方,那面原本刷着白漆的水泥墙壁上……

  此刻,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着一条条……暗红色的粘稠痕迹。

  如同融化的、粘稠的蜡烛油,又像是伤口深处不断渗出的、浓稠的污血。

  一条,两条……好几条。

  它们从墙壁高处某个看不见的源头流淌下来,在惨白的墙壁上拖曳出蜿蜒曲折、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轨迹。

  粘稠的液体在重力作用下缓缓向下蠕动、汇聚,最终滴落在楼梯口的地面上,形成了刚才绊倒我的那一小滩……

  而墙壁上那些流淌的暗红轨迹旁边,靠近踢脚线的位置……

  密密麻麻。

  是污迹,是那种指甲盖大小、边缘带着渗透感的暗红污迹。

  它们不再是零星的点缀,而是如同某种恶性的真菌感染,成片成片地、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墙壁上。

  像无数只窥视的、暗红的眼睛,像一片正在墙壁上蔓延、滋生的……暗红苔藓。

  不,不仅仅是墙壁。

  我的视线因为极度的惊骇而颤抖着向上移动。

  头顶……天花板上。

  惨白的节能灯光下,那原本平整的、刷着白色涂料的天花板上……

  也出现了。

  同样是那种暗红的污迹,如同霉菌的孢子,星星点点,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地、顽固地……扩大、连接。

  更令人崩溃的是,在几处污迹最密集的地方,粘稠的、暗红的液体,正如同垂死的伤口渗出的脓血,极其缓慢地……凝聚、拉长……最终,形成一滴……然后,坠落。

  啪嗒。

  一滴粘稠的暗红液体,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我撑在台阶上的左手手背。

  位置……就在那片正在蠕动的污迹旁边。

  冰冷,粘腻,带着一种活物般的……蠕动感。

  “呃啊——!”我像被滚烫的硫酸泼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喉咙里爆发出被极度压抑的、濒死的尖叫。

  但那滴粘液已经沾上了皮肤,它和我手背上原有的那片污迹仿佛同源,瞬间就融合在了一起。

  那片蠕动的暗红区域,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圈,渗透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丝。

  极致的恶心和冰寒刺骨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胃部疯狂痉挛,我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将胃里所剩无几的酸水和胆汁全部呕吐在了冰冷的台阶上。

  秽物的酸臭混合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焦糊恶臭,形成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

  喀啦……喀啦喀啦……

  头顶上方,楼梯转折平台的方向,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也无比清晰地响了起来。

  比走廊里的更加密集,更加疯狂。仿佛有无数只手,正在楼上的墙壁里、天花板上……疯狂地抓挠。

  那声音透过楼板,如同冰冷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敲打在我的头顶。

  这栋楼……整栋宿舍楼……都在被侵蚀。都在被感染,那暗红的污迹,那粘稠的“血液”,那非人的刮擦声……它们如同瘟疫,正从我的宿舍那个“源头”,沿着墙壁、管道、天花板……沿着一切可能的缝隙,疯狂地向上、向下、向四周……蔓延。

  楼梯……不再是生路,它更像是一条流淌着污血的、通往更深地狱的通道。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彻底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台阶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水泥墙壁,呕吐后的虚弱感和全身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左手手背上那片扩大了、蠕动得更明显的暗红污迹,像一块活着的烙印,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跑?往哪里跑?楼上?楼下?走廊?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我抬起沾满冷汗和污迹的脸,绝望的目光扫过楼梯间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流淌的暗红墙壁,滴落的粘稠污血,天花板上蔓延的污迹,还有那无处不在、如同跗骨之蛆的刮擦声……

  然后,我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楼梯口那扇敞开的防火门……门框内侧的上方。

  那里,安装着一个不起眼的、半球形的……监控摄像头。

  镜头黑洞洞的,正对着楼梯口的方向。

  一个冰冷刺骨、带着无尽嘲讽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绝望的脑海:

  那个悬浮在凌晨三点监控画面里的……诡异的红点。

  它现在……会在哪里?

  在哪个屏幕里?

  在看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