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三寸针-《快穿:黑莲花闺蜜教我驯养疯批》

  暮色渐沉,马蹄踏碎官道上的枯枝,溅起细碎的尘土。

  苏清荷攥紧缰绳,月白长衫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远处的山峦如墨染般晕开,而他脑中却挥之不去柳无痕的模样。

  那个曾风流恣意的少年帮主,如今只剩一具空壳,在离别那夜沉默地灌着烈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闭了闭眼,喉间泛起熟悉的苦涩。

  若柳无痕不曾对姚浅凝挥下那一掌,若他肯早些撕下轻佻的面具……可这世上从无“若”字。

  酒坛碎裂的声音犹在耳畔,柳无痕垂眸盯着酒液渗入青石板的模样,仿佛那摊暗色里能捞出他溃散的魂魄。

  苏清荷当时未置一词,只是陪他饮尽最后一滴穿肠毒药。

  有些痛,注定要独自捱过。

  夜风掠过耳畔,他忽然想起穆琯玉临别时竖起的三根手指。

  她总这般狡猾,连约定都像道钩吻,温柔又致命地卡在他命门上。

  她竟敢赌他会去。

  唇角无意识扬起,指腹摩挲着袖中金针。

  是啊,她早看透他了。

  哪怕前方是西境战火、朝廷通缉,哪怕要踩着挚友的尸骨前行……

  这三个月他清理漕运、布防各舵,连萧景瑜的暗桩都亲手拔除,不就是为了此刻能毫无顾忌地策马奔向她?

  马鞭破空抽响,惊起林间寒鸦。

  他最后一次回头望向江南方向。

  姚浅凝消失的裂缝、柳无痕崩溃的嘶吼、萧云韶染血的婚书……所有这些,都该永远钉死在旧梦里。

  而现在,他要去赴一场迟到的救赎。

  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穆琯玉的指尖稳稳捻住针尾,刺入孩童腕间穴位。

  孩子咬着唇不敢哭出声,额上冷汗浸湿了碎发。

  “再忍忍。”

  她放轻声音,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

  “这针下去,淤血散了就不疼了。”

  针尖没入皮肤的瞬间,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穆姑娘。”

  死士在帘外说道。

  “南边势力的苏医师要见您。”

  针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来了。

  三个月,一天不差。

  心底涌起的雀跃尚未成形,却被一丝莫名的寒意缠住。

  为什么不安?

  是怕玄霄察觉,还是怕苏清荷看穿她心思……

  “他在哪里?”

  “在大门处。”

  起身时袖口带翻了药瓶,骨碌碌滚到墙角。

  她盯着那瓶子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

  慌什么?

  又不是偷情。

  可指尖还是不自觉地抚过腕间,那里本该戴着玄霄送的血珀佛珠,今早却鬼使神差地收进了匣子。

  穿过回廊时,她刻意放慢脚步。

  若说“故友”,玄霄必会起疑,若说“同谋”,苏清荷那双眼睛……

  檐角铜铃忽被风吹响,惊得她攥紧袖中银针。

  罢了,就说他是朋友来帮忙找浅浅,四舍五入也算。

  远处房门前,月白色的身影静立阶下,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双眼。

  当苏清荷抬头望来时,她恰好瞥见玄霄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别叫我琯琯,别露出那种眼神,至少现在别。

  “苏公子,来的挺准时。”

  她扬起公事公办的笑。

  夜风裹挟着药香拂过三人之间,她余光扫见玄霄骤然阴沉的面容。

  完了。

  心脏重重砸向肋骨,可面上笑意却更深。

  “站着做什么?快随我来。”

  指尖捏着的银针悄然准备好。

  若真打起来……先扎谁的穴道好?

  苏清荷的目光在穆琯玉脸上停留了一瞬,她叫他“苏公子”,而非“清荷”,甚至刻意扬起一抹疏离的笑。

  他太熟悉她的伪装,那笑意未达眼底,像一层薄冰覆在深潭上。

  他顺着她余光瞥向的方向,看到了缓步而来的玄霄。

  原来如此。

  他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的弧度,仿佛未曾察觉她的异样。

  “穆姑娘客气了。”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仿佛真的只是远道而来的故友。

  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袖中药囊,那里藏着一枚金针,针尖淬了能让人瞬间麻痹的毒。

  她在怕什么?

  怕玄霄起疑?

  还是……怕他?

  夜风拂过,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却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檀香气息。

  玄霄的?

  他眸色微沉,却依旧从容地踏上台阶,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道。

  “放心。”

  两个字,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若她需要演这场戏,他便陪她演。

  可若玄霄敢对她不利……

  他袖中的金针无声滑入指间,他不介意和他动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在她心底炸开。

  放心?

  他让她放心什么?

  她指尖一颤,银针险些脱手。

  苏清荷的吐息擦过耳畔,温润如玉的嗓音里藏着她熟悉的纵容,就像当年在白杨坡,他明知她在算计,却仍配合她演完那场戏。

  他看出来了……他当然看得出来。

  可这份默契此刻却让她喉咙发紧。

  余光里,玄霄的脚步越来越近,红眸微眯,目光如刀般剐过苏清荷的背影。

  修罗场……真要命。

  她忽然侧身,状似无意地挡在两人之间。

  玄霄的脚步在廊下骤然停住。

  他看见苏清荷站在穆琯玉身旁,月白长衫被风拂动,清雅如谪仙。

  而穆琯玉,他的琯琯,正对着那人扬起笑容,笑意明媚得刺眼。

  那是她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神情。

  红眸瞬间暗沉,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她在紧张。

  他太熟悉她的每一寸伪装,她指尖无意识摩挲银针的小动作,她刻意提高的声调,甚至她今日反常地摘下了他送的佛珠……

  为了见这个人?

  夜风裹挟着苏清荷身上的药香飘来,混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气息,莫名和谐得令人烦躁。

  “穆姑娘。”

  玄霄开口,嗓音沉冷如铁。

  他缓步走近。

  “这位是?”

  红眸锁住苏清荷,杀意如实质般凝成刀锋。

  南边势力的首席医师,江湖闻名的“回天九针”。

  也是此刻站在他的琯琯身边,笑得温润如玉的男人。

  穆琯玉的指尖微微发凉。

  “这位是苏清荷,苏公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平静。

  “我请他来帮忙找浅浅。”

  谎话说得行云流水,可腕间空荡荡的感觉却让她莫名心虚。

  玄霄忽然笑了。

  那笑意未达眼底,红眸深处翻涌着某种近乎暴戾的情绪。

  “原来如此。”

  他抬手,指尖拂过她空荡荡的手腕,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

  “琯琯今日……怎么没戴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