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造粪机器”的待机状态-《四十岁,正是躺着挣钱的年龄》

  事儿办得挺利索,十点还不到就搞定了。

  跟平说等会去看房子,赵仁学则说去找律师走注册资金的流程。

  曹昆一想,择日不如撞日,

  干脆今天就把这两条“尾巴”都剁了!

  注册资金的事简单粗暴,就是往对公账户打钱,

  银行流水一打,律师那边刷刷盖章,搞定!

  房子的事就要麻烦一些,主要是毛坯还得装修。

  不过小区环境确实不错,绿化挺好,

  楼也新,就是离老城区远了点,属于新城开发地带。

  曹昆看中的户型是大三室,140多平,价格在本地不算便宜,6000一平。

  关键是客厅、餐厅贼大,敞亮!

  跟平自己看中了一套120平的三室,不过说是还得领着媳妇来看一下再决定。

  曹昆心里算了一下,这家伙搞工程看来是没少挣,120平说考虑就考虑。

  不到十二点,所有事都尘埃落定。

  三人找了家小馆子解决午饭。饭桌上自然聊到养鸡场这个“基业”。

  一是钱到位了,可以开工了;

  二是说好的股东的预支工资,也可以领了。

  不过两人都表示他俩目前也不缺这点,等后面再说,

  倒是老谢手头紧,先给他。

  曹昆表示这些他不管,他们自己看着弄。

  吃完饭,赵仁学和跟平就撺掇曹昆,说没事的话,明天去乡里转一圈。

  曹昆本能地想拒绝。

  刚回县城时,跟跟平回村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很熟悉也很陌生,还有一丝的疏远感。

  看着自家老房子烂成那样,心头既感慨又有点悲伤。

  而村里的变化,给人一种自己曾经属于这里,

  现在不属于这里的复杂情绪。

  后来自身情况不好的时候,再跟跟平一起回去,感觉就更强烈了。

  碰到村里的人,曹昆也不愿打招呼;

  有的看半天,才迟疑的问,你是不是那个谁谁谁?

  更甚者,有的要是跟平不介绍,都认不出曹昆了,

  跟平一说才恍然大悟,嘴里嘀咕着,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来着。

  这几年,曹昆很落魄,村里可没少传闲话,

  要是以前,曹昆很乐意回村,现在是真的没啥兴趣。

  “有啥好看的,不去了。”

  曹昆兴趣缺缺。

  跟平嘴一撇:

  “你特么还能一辈子不回去啊?

  人情世故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再说了,咱回去又不是走亲戚串门。”

  架不住两人软磨硬泡,最后定下:

  明早先去赵仁学家附近看看养鸡场选址和环境,

  然后去曹昆老家那边转一圈,下午回城。

  曹昆就又给老谢打了个电话,让把羊喂好了,

  下午来城里,明早一起去。

  三人分开后,曹昆一直等到五点多,

  老谢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羊官”特有的“淳朴”气息。

  曹昆乐了:

  “哟,谢老板!拉羊的‘座驾’停哪儿了?不会被贴条吧?”

  老谢嘿嘿一笑:

  “让仁学在他家附近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儿停着了。”

  两人抽完烟,曹昆费了好大劲,

  才说服老谢,一起去澡堂搓澡。

  一是曹昆自己也好久没享受过“澡堂文化”了。

  真正懂的人都知道,自己洗澡那叫清洁,

  澡堂子里泡透了再让老师傅一顿猛搓,那才叫脱胎换骨!

  搓过澡的人,一段时间不去澡堂搓一下,总是感觉有些不得劲。

  二是是对老谢这种天天跟羊“亲密接触”的,那更是刚需。

  热气腾腾的大池子一泡,桑拿室里一蒸,再往搓澡床上一躺。

  老师傅搓巾往手上一缠,嘿!那力道,那手法!

  曹昆感觉自己像是被重新组装了一遍,老谢更是被搓得龇牙咧嘴,

  直呼过瘾,感觉身上的陈年老泥被刮掉了三斤!

  浑身轻飘飘的。

  本来曹昆还给老谢准备了一套没穿过的t恤短裤,

  结果老谢死活不穿运动短裤,说穿不习惯。

  别说,在老家这小县城里,短裤还真是个“稀罕物”。

  街上晃悠的,除了那些青春洋溢的学生仔敢露个腿。

  三十往上、有点“身份”的男人,清一色都是西裤傍身!

  牛仔裤都算“离经叛道”了。

  至于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呵,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天,

  那外套都跟长在身上似的,脱是不可能脱的。

  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

  偶尔也能瞥见几个穿“短裤”的,仔细一看,

  好嘛,一看穿着打扮,肯定是退休的老干部,裤腿都在半截小腿上

  ——那叫七分裤!

  像曹昆这样,奔四的年纪,

  大喇喇穿着刚过膝盖的运动短裤招摇过市的,绝对算得上是“非主流”、“异类”了。

  西裤?

  那玩意儿对曹昆来说,简直是上辈子的记忆。

  大学毕业后好像就没碰过了!

  夏天?

  没钱的时候,只能短裤配拖鞋;

  有钱的时候,只想短裤配拖鞋。

  舒服大过天!

  最终,倔强的老谢同志,

  还是顽强地套回了自己那条洗得发白、但至少裤长“体面”的深色牛仔裤,

  只接受了曹昆那件干净的t恤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仿佛穿上新t恤,就代表他接受了“现代化改造”。

  一走出澡堂子,傍晚带着点凉意的风呼啦一吹,

  刚被搓掉几斤“陈年老泥”的老谢,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嘶——真t娘的真爽!”

  曹昆也深有同感,凉风拂过清爽的皮肤,

  浑身轻松,确实爽得不行。

  晚饭是老谢掏的钱,他非说要请客,

  曹昆自然也乐得成人之美。

  回到酒店房间。

  标准双人床,两个大老爷们儿,

  以前在羊场那破屋子都挤着睡过小半年,谁还矫情这个?

  省一间房钱也是好的。

  再说将就一晚上的事。

  于是,臭味相投的两人,从晚饭后回到房间那一刻起,

  这场属于中年男人的“卧谈会”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主题?那叫一个包罗万象!

  叹今朝:

  总结这半辈子得失,最后结论:活着就好,能吃饱更好;

  吹未来:

  养鸡场发大财?买豪车?娶小媳妇?(仅限于吹牛范畴);

  扒糗事:

  高中谁尿过裤子,谁给女同学写情书被公开处刑;

  聊八卦:

  哪个同学发达了,哪个进去了,哪个离婚又结婚了;

  侃大山:

  从《鬼吹灯》里的精绝古城,硬聊到《道德经》里的“道可道”,

  最后落脚到“现在人心是真不古啊”;

  论经济:

  痛斥基金绿油油,怒骂股票深套牢,最终达成共识:

  韭菜恒久远,一茬永流传……

  主打一个“量子纠缠式聊天”:

  只要对方嘴里能蹦出个词儿,这边立马能接上三句半;

  只要对方抛出个观点(不管多离谱),

  这边立马能找出三个角度表示“深有同感”,

  并附赠两句听起来特别有道理(实则全是废话)的“高见”。

  聊的就是一个寂寞。

  两人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天昏地暗。

  从华灯初上聊到夜深人静,从精神抖擞聊到眼皮打架。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脑子里的词库彻底清空,只剩下困意汹涌。

  两人几乎是同时,用尽最后一丝清明,

  对着黑暗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睡吧……”

  没多大一会,刚才还纵横捭阖、指点江山的“卧谈双雄”,

  瞬间进入了“造粪机器”的待机状态。

  房间里也只剩空调偶尔的抗议声:

  这两傻子咋不聊了,我还没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