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比耶-《铜火》

  某大国,防空司令部(NoRAd)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球面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和轨迹线勾勒着全球空域动态。突然,一片代表东亚区域的扇区亮起了密集的黄色警报!

  「报告!检测到华国西北部黄土高原区域,高强度、高密度电磁信号爆发!疑似大规模空中对抗演习!」雷达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锁定来源!提升监测等级!调集所有可用侦察资源,包括『锁眼』和『门徒』卫星,重点扫描该区域!」值班指挥官迅速下令,眉头紧锁。华国在敏感区域进行如此规模的实弹演练,绝非寻常。

  很快,高精度雷达回波和卫星初步图像传回。

  「目标确认!识别为九架华国最新服役的 J-xx 改型战机!正在进行……激烈的空中缠斗?」分析员看着屏幕上九个清晰、高速移动的光点,它们彼此追逐、开火(模拟信号),动作迅猛凌厉,代表了华国空军的顶尖水平。

  然而,指挥官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等等!演习空域的中心点,那片高强度电磁信号的核心区域……为什么没有对应的稳定目标回波?只有一些……间歇性的、无法追踪的微弱闪烁?像是……幽灵信号?」

  「是的,长官!」技术分析师调出频谱图,一脸困惑,「我们捕捉到了极其强烈的能量释放和空间扰动信号,其强度峰值远超那九架 J-xx 的总和!但雷达……无论是陆基远程预警雷达,还是太空监视卫星的合成孔径雷达(SAR),都无法稳定锁定这个能量源的核心本体!它就像……就像一滴水银在屏幕上跳动,时隐时现,轨迹完全不符合空气动力学或已知的轨道力学!」

  「光学影像呢?!」指挥官追问。

  「锁眼-12 传回的最高清图像显示……」分析员将画面放大到极限,指着九架清晰可见的 J-xx 战机,「在它们围猎的中心区域,只有一片……扭曲的光影!像高温空气产生的海市蜃楼,又像空间本身被某种力量轻微折叠了!偶尔能捕捉到一抹极其短暂、难以定义的幽蓝色轮廓闪过,但瞬间就消失了,根本无法构成有效目标!」

  指挥中心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高级军官和技术专家都围了过来,盯着那一片明明充斥着毁灭性能量、却空空如也的屏幕区域,以及那九个徒劳围猎的华国战机光点。

  「这不可能……」首席科学家喃喃自语,「如此强大的能量源,不可能完全规避我们所有的探测手段!除非……」

  「除非它根本不属于我们理解的物理范畴!」另一位物理专家接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长官,请看这些空间扰动数据!这……这和我们过去几十年监测到的、无法解释的『高空异常现象』(UAp)数据特征……高度吻合!尤其是那些被归类为『瞬移』、『无视惯性』的案例!」

  「UAp?外星人?」安全主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你的意思是,华国人在黄土高原搞这么大阵仗,不是在测试自己的新飞机,而是在……围观或者试图攻击一个恰好路过的外星飞船?!」

  这个结论听起来无比荒诞,但在排除了所有已知可能性后,却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无法相信华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一种能彻底规避全球最先进监测网络、并拥有如此恐怖能量水平的飞行器技术。

  「立刻分析所有数据!对比历史 UAp 档案!我需要一份最详细的报告,解释那片『幽灵空域』到底是什么东西!」指挥官脸色铁青地下令,他无法接受这个结论,却又找不到更合理的答案。

  他盯着屏幕上那九个清晰的光点,以及中间那片令人不安的、代表「未知」的扭曲区域,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疑虑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华国的九架新锐战机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但那个连看都看不清的「东西」……才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谜团。

  「加强全球监测网络,尤其是华国空天活动频段。」指挥官最终沉声命令,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片「虚无」,「不管那是华国藏起来的底牌,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儿,我们都必须弄清楚!这比九架新战机,重要一万倍!」

  「报告长官!紧急破译!」一名技术员疾步冲入指挥中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手中的战术终端屏幕猛地递到指挥官眼前。

  屏幕上,原本杂乱无章的加密数据流已被解析替换,此刻清晰地显示着一行刺眼的猩红文字:

  「copsarcore(坍缩星髓)——蝰蛇」

  指挥官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行字上。前一秒还在为「外星人」假说争论不休的嘈杂指挥中心,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空气,陷入一片死寂。他脸上的困惑与焦躁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凝重。仅仅是「蝰蛇」这个沉寂已久的致命代号重新出现,就足以让他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与此同时,黄土高原上,「星鸾」优雅地降落在跑道上,它的成功试飞与完美防御,不仅震撼了己方,更在对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布下了一层更深的战略迷雾。某大国监测中心里关于「幽灵空域」和「外星人搞鬼」的激烈争论,正是「星鸾」这柄国之利刃,在初露锋芒时便已展现的、超越时代的威慑力——一种让你连「看见」都成为奢望的力量。

  ————

  指挥中心厚重的自动门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臭氧与淡淡硝烟的气息瞬间涌入!

  一群身着灰色抗荷服、步履生风的年轻人鱼贯而入,他们脸上还带着刚结束激烈对抗的疲惫与亢奋,瞬间成为了整个指挥大厅的焦点。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沉稳有力,即使穿着臃肿的抗荷服也难掩其精悍。摘下的头盔夹在臂弯,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充满阳光帅气的脸庞,汗水浸湿的额发下,一双眼睛明亮锐利,仿佛还残留着驾驶舱里的星辰。

  「小夏!」顾川的声音带着赞许,抬手招呼。

  那位被称为小夏的年轻飞行员闻声,立刻调整方向,阔步向顾川他们走来,步履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顾川拍了拍小夏的肩膀,语气带着自豪,「这位,夏衍,『星鸾』今天的驭风者!」

  「小夏,这两位,」顾川转向秦轶和路栀,语气郑重,「可以说,没有他们,『星鸾』就不会诞生。」

  夏衍的目光立刻变得深邃而专注,他迅速扫过路栀,带着敬意微微颔首。但当他的视线落在秦轶身上时,眼神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崇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他身体绷直,「啪」地一声,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

  「秦队!」

  「你好。」秦轶回以沉稳的点头,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认可。

  「你们……认识?」路栀看着夏衍对秦轶那近乎本能的尊敬反应,好奇地问。

  「不不不!」夏衍连忙放下敬礼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年轻人特有的腼腆,但眼神依旧灼热地看着秦轶,语气带着由衷的钦佩,「秦队是我在部队服役时的传奇!是我的偶像!」

  秦轶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熟悉『星鸾』的操作,并发挥出这样的水平,你非常棒。」

  「可不嘛!」这时,秦行之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长辈的赞许,用力拍了拍夏衍结实的肩膀,「小夏可是顶着『bbA』(注:通常指空军某顶级飞行学院)优秀毕业生的光环来的!老张正满世界找你做任务简报呢,快去吧!」

  「是!首长!」夏衍再次敬礼,向众人尤其是秦轶投去一个充满干劲的眼神,这才转身,迈着依旧矫健的步伐,迅速消失在通道尽头。

  目送夏衍离开,秦行之这才收敛了笑容,神情恢复肃穆。他领着秦轶、路栀、顾川、顾北四人,穿过基地内部繁忙而戒备森严的通道,最终停在一扇毫不起眼、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金属门前。厚重的门无声滑开,里面是一间陈设极其简洁、却透着无形压力的房间。

  「来啦。」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路栀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上次会议中见过的那位老者坐在一侧,而他旁边那位……路栀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漏跳一拍!这……这不是……?!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秦轶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

  「别紧张,坐吧。」那位身份显赫的人物开口,语气平和,却自带令人屏息的威仪。

  待四人落座,那人赞许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星鸾』的诞生,是无数人心血的结晶,但归根结底,离不开你们四位的核心贡献,」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秦轶和路栀身上,带着深刻的认可,「尤其是你们二位。」

  「首长言重了,」秦行之连忙开口,带着长辈的谦逊,「孙儿莽撞,也是误打误撞……」

  「老秦,」旁边的老者笑着打断他,语气轻松却带着调侃,「你去给我『误打误撞』一个试试?」

  房间内紧绷的气氛因这句玩笑话而稍稍缓和。

  那位大人物将目光重新投向路栀:「丫头,是不是马上要去国外继续学业了?」

  路栀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秦轶立刻察觉,安抚地轻拍她的手背,沉稳地代为回答:「首长,小栀在国外的学业尚未完成,她的研究……」

  「我知道,」那人温和地摆了摆手,打断了秦轶的解释,「路栀同志的天赋和努力,我略有耳闻,非常难得。我不仅不会阻拦,反而非常赞成!」他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西方的科研理念、尖端技术,在某些领域,我们确实还有需要追赶和学习的地方。走出去,是为了更好地走回来!丫头,好好学!你们这一代人,就是国家的未来!」

  他的目光转向秦轶,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小秦,保护好她!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任何困难,记住,祖国永远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秦轶霍然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铿锵有力。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顾川和顾北身上,毫不掩饰欣赏:「顾家的两个小子,好样的!人中龙凤!你们的研究关乎国家命脉,需要什么支持,经费、资源,只管开口!」

  「是!谢谢首长!」顾川和顾北齐声应道,眼中闪烁着激动与使命感。

  最后,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老者。老者郑重地拿出一个深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四枚样式独特、没有任何标识、却泛着内敛金属光泽的勋章。

  他亲自将勋章一一取出,郑重地放在四人手中。眼神带着深深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你们为国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这份功勋,却只能在这样的斗室之中、以这样不为人知的方式授予……委屈你们了。」

  路栀、顾北、顾川、秦轶都紧紧握住了掌中那枚沉甸甸的勋章,心头百感交集。这不是委屈,这是无言的信任与重托。

  随后,顾川和秦轶被留下进行更详细的汇报。路栀和顾北捧着那枚意义非凡的勋章,并肩站在走廊里。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带着点没完全缓过神来的呆滞,但眼底深处又压抑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光芒,像藏着两颗随时要蹦出来的星星。

  「这……」顾北低头看着掌心的勋章,声音有点飘忽,「就是传说中的……最高荣耀?」

  「这……」路栀也低头看着自己的勋章,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质感,喃喃道,「就是无声的……千钧责任?」

  两人猛地抬起头,视线在空中碰撞!无需言语,顾北瞬间领悟,激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路栀反应极快,立刻小心翼翼地捧着勋章,挺直腰板,脸上努力绷出严肃庄重的表情(虽然眼底的兴奋藏不住)!

  「比耶!」

  一声轻响,一张构图奇特、表情复杂(呆滞中透着兴奋,严肃里藏着激动)的合影,就此定格。

  几秒钟后,这张珍贵的照片,就出现在了清玄真人那部老式按键手机小小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