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老板的小生意-《铜火》

  茶馆后院的青石板上沾着晨露,顾北蹲在花圃边沿,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随着他贱兮兮的笑容一颤一颤,看着路栀暴躁地挥舞着小铲子。泥土溅到她挽起的裤脚上,在白皙的脚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哟,舍得回来了?」顾北眯起眼睛,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栀头也不抬,铲子再次重重落下:「是你出卖我的?」

  「……我打不过他。」顾北耸耸肩,腕间的檀木手串撞出清脆声响。

  「本来还想告诉你个好消息。」路栀冷笑一声,手指间的泥土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顾北眼睛一亮,狗尾巴草跟着晃了晃:「什么好消息?」

  她突然扔掉铲子,拨开杂草丛——晨露未曦的草丛中,一朵冰魄兰正舒展着晶莹剔透的花瓣,在晨光中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晕。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经络分明得能看见其中流动的汁液。

  顾北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刚要触到那抹莹白——

  路栀的手刀精准地劈在他腕间,力道刚好让顾北吃痛缩手。她得意地挑眉,却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秦轶的简讯横在锁屏界面。

  晨风卷着落叶掠过两人之间。路栀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突然泄气般垮下肩膀,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算你走运。」她踢飞脚边的石子,看着它骨碌碌滚进花圃,「老天爷都站你那边。」

  顾北揉着手腕,笑得见牙不见眼。阳光穿过他晃动的狗尾巴草,在泥地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黑崖集团顶层的落地窗前,城市的浮华喧嚣被静默地踩在脚下。路栀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时,秦轶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钢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袖扣折射的光斑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跳动。

  「到底什么事?」她微微喘着气问道,发间还挂着片枯叶。

  「晚上陪我参加个宴会。」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下遒劲的署名,墨水在纸上微微晕开。

  「晚上我有兼职。」路栀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战术腰带已经卸下。

  秦轶没有抬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将一张黑卡推了过来,是拍卖会上的那张仅在边缘烫金的卡片。

  「我应付不来那种场面……」

  钱西恰在此时推门而入,手中的文件夹反射着微光:「先生,从私账划到猴山的款项已到位。这是首批采购清单……」他瞥见路栀,声音戛然而止,「抱歉,门没关……」

  路栀接过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垂眸扫过清单上密密麻麻的条目:

  「香蕉 500 斤、苹果 500 斤、香瓜、芒果、猕猴桃各 200 斤、板栗 1 吨,花生坚果两吨……」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纸张边缘在她手中轻轻晃动,抬眸看向仍在批阅文件的秦轶。男人冷峻的侧脸在光影中如同雕塑,唯有眼下淡淡的青色透露出连日来的疲惫。

  「秦先生...什么时候做起水果生意了......」路栀喉间突然发紧,文件上的数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那些冰冷的斤两计量,此刻却成了最滚烫的告白。

  钱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过来。」秦轶合上钢笔,金属笔帽相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路栀刚走近,就被他一把拽到腿上。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浑身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西装领口,昂贵的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让我抱一会。」低沉的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路栀的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影上,逃走的念头突然消散。她慢慢放松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微凉的皮肤:「……晚上几点?」

  「七点。」他闭着眼,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旧伤疤,「让钱西带你去选礼服?」停顿片刻,「晚点我去接你。」

  路栀离开后,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电脑屏幕幽幽亮起,加密页面跳出一行代码:

  「石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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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希缓缓停驻在思南公馆 27 号的梧桐树影下,轮胎碾过满地金黄的落叶,发出秋天特有的细碎声响。路栀推开车门,十月的风挟着老洋房特有的雪松香与远处飘来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小栀,到了。」钱西从驾驶座回头,后视镜里映出他含笑的眼角,「先生嘱咐,七点整会准时来接您。」

  铁艺雕花大门内,那栋巴洛克风格的法式洋楼在阳光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爬山虎缠绕的科林斯柱旁,商曼漫正倚着门框吞云吐雾。青白色的烟雾在她瓷白的脸庞前缭绕,衬得那双狐狸眼愈发摄人心魄。

  「妹妹,」她弹了弹烟灰,猩红的指甲格外醒目,「最近有黎骁野的消息么?」

  路栀皱眉,下意识要去搭她的脉门:「你脸色比上次还差。」

  「哼。」商曼漫侧身让出通道,真丝睡袍滑过门框时发出丝绸特有的沙沙声,像毒蛇游过草丛,「少操闲心,进来试你的衣服。」

  试衣间里,三排高定礼服在射灯下泛着奢华的光泽。商曼漫晃着威士忌杯,冰块碰撞声里,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dior 的春夏高定,ElieSaab 的私人收藏……可都是为你留着的。」

  路栀的指尖抚过一件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鱼尾裙,无数棱镜般的水晶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银河般的光芒。商曼漫突然轻笑出声:「放心,这些衣服都比不上你穿作战服时...」她仰头饮尽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不过某些人,怕是更中意现在这样。」

  七点的钟声准时敲响,商曼漫的手机屏幕随之亮起。几乎同一时刻,门铃在空旷的洋房里回荡。

  秦轶立在玄关处,brioni 纯黑定制西装,那种吞噬一切光线的哑光羊毛面料。双排六粒扣的枪驳领设计将他的肩线塑造成一道凌厉的切线,腰身处收得极窄,像是用游标卡尺精确测量过每一寸轮廓。真丝混纺的面料在灯光下流动着暗涌的光泽,像午夜海面泛起的金属质感,将他宽肩窄腰的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袖扣上的黑钻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笔直的裤线沿着他修长的双腿垂落,每一寸布料都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裤脚精确地落在意大利手工皮鞋的鞋面上方 1.5 厘米处,露出黑色丝质袜口若隐若现的暗纹。当他迈步时,西裤随着腿部肌肉的牵动形成流畅的褶皱,宛如黑豹行走时皮毛下的肌肉起伏。

  脚上那双 berluti 全手工定制的牛津鞋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深棕色的威尼斯皮革经过特殊处理,呈现出独特的酒红色渐变,鞋面上的每一道手工缝线都精确到毫米。鞋尖处隐约可见的暗纹是秦家特有的家徽,鞋底则用防弹材质打造,走起路来却轻若无声。

  他抬手整理袖口的动作不经意间露出腕间的 patekphilippeGrandmasterchime,铂金表壳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冷光,表盘上精密的月相显示窗折射出幽蓝的光晕——这是去年日内瓦拍卖会上他以 2300 万美金拍得的孤品,此刻却只是他整体造型中最不起眼的配饰。

  商曼漫的目光在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上停留了一瞬,「人模狗样!」

  「别追太紧。」他将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塞进商曼漫怀里,「附加赠礼。」

  商曼漫垂眸,烫金的书名《霸道总裁追妻手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红唇微扬正要调侃,却见秦轶的目光已然凝固在旋转楼梯的方向。「啧,」她轻笑着转身,「还真是又甜又解渴呢……」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发动机的轰鸣中。

  路栀正扶着鎏金扶手拾级而下。tamaraRalph 的高定鱼尾礼服如月光织就的第二层肌肤,完美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银灰色的真丝面料在行走间流动如水,鱼尾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台阶上荡开优雅的涟漪,如同人鱼公主初次踏上陆地时摇曳的尾鳍。

  礼服上身贴合的设计完美展现了她优美的肩颈线条,腰际巧妙的镂空设计若隐若现地展露着紧致的马甲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鱼尾裙摆上的水晶刺绣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仿佛将整条银河都穿在了身上。

  她瓷白的肌肤在礼服映衬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杏眸微挑,眉间那颗小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饱满的樱唇不点而朱,微微抿起时显出几分倔强。盘起的发髻间那支钻石发簪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在修长的天鹅颈旁,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秦轶喉结微动,目光从她裸露的肩线一路流连到脚踝。半晌才低声道:「商曼漫还算有点用。」

  当她转身时,鱼尾裙摆如月光下的海浪般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就在这刹那,细高跟不慎卡进裙摆的褶皱里,她身形一晃——

  秦轶两步上前,结实的手臂如铁钳般稳稳捞住她的纤腰,直接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路栀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秦轶。

  「先脱掉。」他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掌心温度透过薄纱灼烧着她的肌肤。秦轶长腿一迈,膝头为阶,路栀稳稳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踝间系带,将那支 Jimmychoo 限量款高跟鞋拎在手中。水晶鞋跟在他指间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我怎么出去……」路栀踢了踢悬空的白皙脚丫,珍珠般的脚趾因为羞赧微微蜷起。

  秦轶垂眸,目光扫过她轻颤的睫毛和泛红的脸颊,喉结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迈开长腿向外走去,此刻他托着她腿弯的掌纹,与裙摆褶皱的阴影完美嵌合,仿佛上帝早在创世纪就预留了这方契合。

  而路栀不知道的是,他绷紧的下颌线并非因为承重,而是克制着不去亲吻她踝骨上那粒褐色小雀斑。

  王毅站在宾利车边,看着自家老板抱着个娇羞的小女人走来——这还是那个在猴山称王称霸的土匪头子吗。

  车门无声滑开,秦轶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后座,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宝。鱼尾裙摆在他臂弯间流淌,最后一丝银光也被收进车内。

  车子平稳汇入海城川流不息的车潮,很快便与这座城市的脉搏融为一体。

  七点的宴会早已开始,水晶吊灯下的香槟塔却无人问津。直到一辆哑光黑的宾利慕尚滑过福开森路的梧桐树影,停在武康公馆的铸铁大门前。这座 1918 年的巴洛克式老洋房见证过半个世纪的风云变幻,此刻廊前的马蹄石台阶上,穿燕尾服的管家耳麦里正传来伦敦金属交易所的实时报价。

  路栀扶着秦轶的手臂迈入宴会厅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男士们的目光在惊艳与诧异间游移,而他们臂弯里的女伴们则用精心描绘的眼线掩藏着更复杂的情绪——香奈儿套装下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拿包链条。

  「坐着,当个花瓶就行。」秦轶将她安置在丝绒座椅上,指节在扶手轻轻一叩。戴白手套的侍者如影子般浮现,水晶托盘上并排放着鲜榨石榴汁与 25 年麦卡伦,杯壁凝结的冰珠正滚落在喜马拉雅岩盐雕成的冰座上。

  路栀刚捻起一枚马卡龙,另一位侍者已躬身而至:「秦先生,伍总在藏书室等您。」她狡黠地眨眨眼:「秦先生日理万机呢。」

  秦轶的身影刚消失在旋转楼梯处,香奈儿 5 号的香雾便笼罩而来。为首的女子身着香奈儿当季新款礼服,将波浪卷发别至耳后,露出梵克雅宝的耳环:「你是哪家的?」

  路栀条件反射般举起右手:「道家!」她答得干脆利落,声音清脆得像是山涧清泉,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小骄傲。

  「道家是哪家?」大波浪疑惑地看向黑丝绒。

  她身旁的黑丝绒礼服立刻帮腔:「这位是芯科集团张董的千金知允小姐,我是东星传媒林总监。」

  路栀晃了晃石榴汁,殷红的液体在杯中划出漩涡:「久仰。张小姐的比利时玛利诺犬最近肠胃好些了吗?」

  张知允的粉底险些遮不住突然涨红的脸色:「你怎么……」

  「黑崖中华区董事长助理,路栀。」她微笑举杯,玻璃杯沿映出一楼廊柱边一道窈窕身影——那位始终未靠近的小姐正用镶钻的指甲狠狠掐着掌心,鲜红的甲油在皮肤上刻出月牙形的痕迹。

  秦轶推开胡桃木门的瞬间,藏书室特有的羊皮纸与雪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空气似乎比外界稠密三分——不是源于通风不足,而是历代使用者留下的权谋博弈,如同陈年波本威士忌的酒液,早已浸透每一寸橡木墙板。门外,三名退役于「利刃」特种部队的保镖静立如雕塑,耳机里循环播放着行动准则:「注意观察访客瞳孔变化直径异常扩大超过基线值 0.5mm 立即拦截——那是肾上腺素激增的体征。」

  「小子,总算来了。」红木办公桌后,两鬓微霜的中年男人放下紫砂壶。他眉宇间的肃杀之气与身上中山装的儒雅形成微妙反差,像把入鞘的军刀。

  「伍书记。」秦轶微微欠身,西装前襟的褶皱分毫不乱。

  「几年不见,跟伍叔摆起官腔了?」茶匙碰触杯壁发出清脆鸣响。

  「伍叔。」秦轶从善如流地改口,指尖在檀木椅扶手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当年的暗号。

  「万华项目进度如何?」伍书记突然切入正题,茶汤在杯中荡出涟漪,「G20 峰会的示范工程,全球都盯着这块招牌。」

  「您听到风声了。」秦轶目光扫过书架上的《孙子兵法》烫金书脊。

  「幸好没酿成大祸。」伍书记的拇指摩挲着茶杯缺口,「剪彩仪式……」

  「照常举行。」秦轶截住话头,「AI 安防系统已经通过军委测试。」

  老人突然压低声音:「解舟那件事……」

  「血债血偿。」秦轶指节泛白,袖扣黑钻在灯光下淬出冷芒。

  沉默如潮水漫过。最终伍书记转开话题:「秦老寿宴……」

  「太爷只请了几位故交。」秦轶顺势接过茶壶续水,「您的心意我一定带到。」

  红木座钟敲响第八声时,伍书记突然看向门外:「那丫头……」

  「EcU 标定专家,万华的事多亏了她」秦轶放下茶盏,瓷器与实木相触竟未发出声响,「父亲...最后护住的就是她。」

  老人眼眶微红,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