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凡躯之愿与长生之殇-《蛇君缠吻:总裁的血甜小药罐》

  自从那个关于三百年前错过的梦境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和不甘,如同藤蔓般在苏棠心底疯狂滋生。

  那梦境中老妇人佝偻的背影、小院里温暖的灯火、以及容烬抱着箱子在暮色中离去的无边孤寂,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灵魂深处,反复灼烧。

  她看着容烬。看着他沉睡时依旧俊美无俦、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滞的侧颜;

  看着他处理妖灵界事务时,眉宇间沉淀的、属于漫长岁月的沉静与疏离;

  看着他偶尔望向窗外时,琥珀色眼眸深处那抹难以言喻的寂寥底色……这一切都让她心头发紧,泛起尖锐的疼痛。

  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生而为人,只有区区几十年的短暂光阴!

  不甘心当她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时,他依旧是这副风华绝代的模样,独自承受着比她梦境中更加漫长、更加无望的孤寂!

  不甘心他们的故事,最终会像那三百年前的小镇一样,以她的衰老、死亡和离别画上句点!

  拾荒王婆婆那句“这是你的最后一世了”的警告,如同沉重的鼓点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自动过滤了“离开异类”的告诫,只抓住了“最后一世”这个核心。

  如果这真的是她轮回的终点,那么她更要倾尽所有,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她要的不是短短几十年的相守,她要的是……长长久久!

  为此,她想到了两条路:

  一是像赵一一那样,找到方法让灵魂不散,即使失去肉身,也能以另一种形态陪伴在他身边。

  但想到赵一一那被困在记录中的永恒孤寂,她又感到一阵寒意。

  那不是她想要的陪伴,那是另一种囚笼。

  二是……踏上修行之路!她在109局这段时间,并非一无所获。

  她听哥哥提过,云清子前辈已年过百岁,却精神矍铄。

  叶清婉处长看着年轻,实则也修行了数十年。

  更有传说,某些隐世大能,寿元可达数百年!

  如果她也能修行,突破凡人的生命极限……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熄灭。

  她开始疯狂地在109局的档案资料里搜寻关于人类修行、关于延寿、关于突破生命桎梏的信息。

  赵一一察觉到她的异常,默默地将一些相关的、不那么晦涩的典籍和记录推到她面前。

  然而,看得越多,她的心却越沉。

  记录显示,人间界的修行者,确实能通过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己身,达到强身健体、延缓衰老、甚至掌握非凡力量的目的。

  活过百岁并非难事,一些天赋异禀、资源充足者,活到一百五十岁甚至接近两百岁,在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先例。

  但是,突破两百岁大关,踏入真正意义上的“长寿”乃至“长生”,记录寥寥无几,且语焉不详,充满了禁忌和隐晦的代价。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坚固到令人绝望的壁垒,横亘在人类修行者的面前。

  那是生命本质的鸿沟,是天道法则对凡躯的限制。

  强行突破者,要么遭受可怕的反噬,身死道消;要么……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灵魂层面的代价,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沦为邪魔歪道。

  古籍中提到的“延寿数百载”的传说,大多伴随着“心性迷失”、“堕入魔道”、“非人非鬼”等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

  苏棠合上手中那卷记载着某位试图以邪法延寿、最终被反噬成一滩污血的修士案例的竹简,指尖冰凉。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她注定只能拥有这短短几十年的时光,然后留他一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继续独行?

  这份沉重的不甘和绝望,最终让她无法再独自承受。

  在一个容烬处理完事务、心情似乎还算平和的夜晚,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容烬正倚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苏市璀璨的夜景。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冷孤高的轮廓。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琥珀色的竖瞳看向苏棠,带着询问。

  苏棠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容烬……我不想……只活几十年。”

  容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苏棠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我梦到了前世……看到了你站在巷口的样子……容烬,我不想那样!我不想等我老了,死了,留下你一个人……再等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次渺茫的轮回!我不想错过!我……我想一直陪着你!不是几十年,是几百年,几千年!就像……就像你一样!”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眼圈微微发红,眼神里充满了近乎悲壮的渴望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容烬沉默地看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深邃如渊,里面翻涌着苏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怜惜,有沉重,有洞悉一切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深藏的痛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沧桑感:

  “所以,你想踏上修行之路?想突破凡人的寿元极限?”

  苏棠用力点头:“是!我在109局看到了记录,人类修行者……是有可能活得更久的!云清子前辈,叶处长他们……”

  “苏棠,”容烬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冷的泉水浇在她滚烫的心头,“你看到的,只是表象。人间界的修行者,其核心,终究是‘人’。”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锐利如刀:

  “人类的躯体,人类的灵魂,其承载的‘灵’与‘质’,有其天然的、无法逾越的上限。这是天道法则,是生命演化的铁律。如同草木有枯荣,四季有轮回。”

  “那些活过百岁、甚至接近两百岁的修行者,已是凤毛麟角,是耗尽毕生心力、天赋、机缘,加之无数天材地宝堆砌,才勉强触及凡躯的极限。

  他们看似长寿,实则每活一年,都是在与天地法则进行一场艰难的拉锯,身体和灵魂都在承受着缓慢而持续的磨损与侵蚀。所谓的‘延寿’,不过是延缓了腐朽的过程,而非真正的‘长生’。”

  “至于突破两百岁……”容烬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那已非‘延寿’,而是‘逆天’!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古往今来,试图跨越那条界限的人类修行者,无一例外,下场凄惨。”

  他看着苏棠瞬间苍白的脸,语气放低了些,却更加沉重:

  “要么,像你看到的那些记录,在寻求力量的过程中迷失本心,堕入邪道,最终被力量反噬,形神俱灭。”

  “要么……”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痛意,“强行改造自身,舍弃人身,融入妖灵精血或异种能量,成为非人非妖、非生非死的怪物。

  这种存在,即使苟延残喘数百年,也已不再是原来的‘人’,其灵魂在漫长的异化痛苦中扭曲畸变,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疯狂和空虚。这样的‘长生’,你要吗?”

  苏棠的身体晃了晃,容烬的话像一把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破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想到了赵一一,那被困在永恒记录中的孤寂;想到了古籍中那些为延寿而变得面目全非、最终惨死的修士……她想要的陪伴,难道要以变成怪物或者承受永恒痛苦为代价吗?

  “那……那灵魂不散呢?”她声音颤抖,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像一一那样……”

  “赵一一?”容烬的眼神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犀利。

  “他是特例中的特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悲剧,是静一那个疯子违背天道的造物。他是‘活体档案’,是承载了四十九位英烈最后印记和空间法则信息的‘容器’。

  他的灵魂被强行改造、固化,失去了轮回的资格,也失去了作为独立个体真正‘活着’的可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永恒的囚禁和痛苦。这样的‘不散’,你愿意承受吗?而且,这种方式,根本不可复制!”

  苏棠彻底僵住了。

  两条路,都被容烬以最残酷、最真实的方式堵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看着容烬,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带着不甘和心碎:“那……那我该怎么办?容烬……我不想……不想只有几十年……我不想再错过你……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容烬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那根名为“心疼”的弦被狠狠拨动。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琥珀色的竖瞳深深望进她盈满泪水的眼底,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穿透轮回的决绝:

  “苏棠,听着。”

  “凡人的寿元,并非无法改变。”

  “但,那需要付出你无法想象的代价,需要承担你无法承受的风险。

  这条路,布满荆棘,尽头可能是深渊,而非你想象中的乐园。”

  “至于灵魂不散……”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我绝不会让你变成赵一一那样!绝不!”

  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你的‘最后一世’,不会只有几十年。”

  “我以蛇君之名起誓,我会找到办法。”

  “一个让你能长久陪伴在我身边,又不必承受异化之苦、灵魂囚禁之痛的办法。”

  “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办法。”

  “在此之前,相信我,也……保护好你自己。你的灵魂,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希望。别再轻易去想那些危险的‘捷径’,明白吗?”

  他的话语霸道依旧,却不再是冰冷的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承诺和不容置疑的保护。

  苏棠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以及一种深藏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的决心。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办法”是什么,那听起来缥缈而危险。

  但此刻,在他坚定的目光和沉重的承诺下,她心中的绝望和焦灼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些。她用力地点点头,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哽咽着:

  “嗯……我相信你……容烬……我相信你……”

  容烬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琥珀色的眼眸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深处翻涌着复杂而危险的光芒。

  长生?逆天?代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凶险。

  但为了怀中这个人,为了不再重蹈那三百年前的错过孤寂……即便要掀翻这天道法则,他也在所不惜!

  苏棠没有看到,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容烬的指尖悄然划过心口逆鳞的位置,一丝极其微弱、带着古老契约气息的金芒一闪而逝。

  一个模糊而禁忌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成型。那是一条比任何邪法都更加凶险、更加逆天而行的路。

  但为了她,他甘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