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我秦所需者,能书令能筑堰之贤,不是徒有臂力的莽夫!-《大唐:李承乾撞柱,血溅太极殿!》

  【嬴荡松开腰间的玉带,重新系紧玄袍。】

  【锦缎贴身处,肌肉骤然收束,线条如铁。】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如潮,太庙中空气似被这一息抽空。】

  【众臣的视线齐聚于他,有人惊,有人怔,也有人神情冷漠。】

  【嬴荡双臂绷紧,指节死死扣在鼎耳上,力道让指骨泛白。】

  【龙文赤鼎在他蛮力之下缓缓升起——三寸,青砖开始龟裂;】

  【一尺,龙纹流光闪动;】

  【三尺,青铜悬空,影子吞没了他全身。】

  【笑意刚在他唇角浮现,眼角余光掠到群臣惊愕的神情——】

  【这份虚荣让他不自觉想再举高半寸。】

  【电光火石之间———】

  【嬴荡右臂猛然一抖,力气似决堤之水倾泻殆尽,】

  【沉重的鼎身骤然坠落,破空之声尖锐如啸。】

  【“咔嚓!!!!”】

  【骨裂声清脆刺耳,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同撕碎了太庙的肃穆。】

  【鲜血顺着龙纹蜿蜒流淌,汇成细细的红线,在青砖间缓缓漫开。】

  【嬴荡蜷伏在地,玄袍被血浸透,紧贴身躯,沉重如铁枷。】

  【冷汗混着泪水自额角滑落,断骨刺穿皮肉,白骨外露,殷红迅速在锦缎上晕染成暗紫。】

  【他的身子剧烈抽搐,每一次呼吸都伴随钻心的痛楚,喉间的呻吟断续回荡,像困兽低吼。】

  【孟说等人慌忙上前抬鼎,青铜与血肉剥离的那一刻,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被抬上担架时,嬴荡的右腿已完全扭曲,血水顺着裤脚一路滴落,染红沿途的地砖。】

  【夜幕降临,洛阳驿馆的烛火摇曳不定,昏光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

  【太医环绕诊治,剪刀断布之声夹杂血水滴入铜盆的“嘀嗒”,与虫鸣交织出诡异的节奏。】

  【浸血的绷带迅速染红床褥,烛光下泛着暗紫,像极了鼎上凝固的铜锈。】

  【他在清醒与昏迷间徘徊,剧痛如蚀骨毒虫般啃噬神经。】

  【帐顶的祥云纹在他眼中渐变成饕餮巨口,仿佛要将他吞噬。】

  【直到深夜,烛火“噼啪”一响,嬴荡的气息骤微,胸膛几乎无起伏。】

  【临终时,他转头望向窗外,被云切碎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影子,酷似那尊龙文鼎的轮廓。】

  【他最后一息,只化作含糊音节,或在唤人名,或念遗志,终被夜风吞没。】

  【翌日,太庙中龙文赤鼎仍静立原处,血迹被内侍洗净,青铜表面又恢复冷光,仿佛昨夜的惨剧从未存在。】

  【香火依旧缭绕,群臣依旧朝拜,唯有经过鼎前之人,会避开那一块微陷的青砖。】

  【但公元前三〇七年的月色记得,那具年轻的身躯如何在痛楚中冷却。】

  【历史也记得,这位沉溺力量的君王,终成炫耀欲的祭品,死于亲手举起的鼎下。】

  【那尊青铜巨鼎,自此铭刻了他荒唐而血腥的一笔。】

  ……

  大秦!

  咸阳宫烛火明亮,映照嬴政伏案批阅的身影,仿若一尊凝固的铁像。

  案上商君书摊开,朱笔写下“法者,国之权衡也”七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几枚玉镇散落在卷边,映出冷白的光,折射在案几上的墨迹间。

  殿外秋风微起,穿过铜门缝隙卷入。

  烛焰轻颤,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映出若隐若现的棱角。

  嬴政指尖微抖,却又迅速恢复平稳,目光冷峻如刃,似在衡量天下的轻与重。

  忽而,殿顶灯盏摇晃,油汁滴落,竹简被染成深色。

  天幕骤然裂开,一幕刺目的光影浮现——

  秦武王举鼎的景象再现——

  悬鼎、坠落、血溅、痛号,一切逼真得仿佛发生在殿内。

  “啪!”

  青铜笔折断,铜屑飞溅在商君书“强兵”篇上。

  嬴政腾地起身,龙袍掠过案几,简牍四散,传国玉玺险些倾倒。

  “愚不可及!”

  怒声震彻殿宇,梁柱嗡鸣,侍立内侍尽皆叩首,不敢出声。

  嬴政死盯天幕,那具被鼎砸中的身影让他怒火中烧。

  “我大秦先祖竟出此鲁莽之人!”

  “九鼎者,大禹定九州之象征,非匹夫炫力之具!”

  他步入殿中,龙靴碾过竹简:

  “壹民”“农战”二字碎裂脚下。青铜爵倾倒,酒迹蜿蜒似血。

  “自襄公护周东迁,三十七代筚路蓝缕,穆公称霸西戎,孝公变法图强,何曾靠举鼎扬名?”

  扶苏拾起秦记,青襦沾尘,跪地轻声道:

  “父王息怒,武王虽勇,却昧于智……他毕竟曾破宜阳、通三川……”

  “昧于智?”

  嬴政猛转身,衣袍掀风:

  “你竟替他辩解?”

  他一脚踢翻案几,镇纸滚落到扶苏手边。

  “帝王之勇,在于决断天下,不在蛮力匹夫!”

  “商君立木取信,靠的是真信义,不是几石之力!”

  他拾起商君书,指尖戳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看清楚!”

  “秦之根基在法,不在力!”

  “武王举鼎自毙,不仅辱己,更令六国耻笑秦人徒勇无谋!”

  “传宗正寺!”

  他喝令如雷:“将此事录入秦记,吾族子孙七岁蒙学,皆须诵其过!”

  “令他们铭记——王者胸怀天下,不在千钧之臂!”

  内侍仓皇应命,靴底摩擦砖面,铜鹤香炉随之颤动。

  嬴政背手立于窗前,凝望夜色下层叠的宫墙,那是他亲自规划扩建的——

  每一砖一瓦皆载“人定胜天”之志。

  “你知嫪毒叛时,为何朕三日平乱?”

  他问,未等回答,便冷声自语:

  “非剑锋更利,而法度在先,律令入心。嫪毒拥兵千计,却不敢越宫门——”

  “他缺的不是力气,而是民心与律令!”

  风穿窗而入,掀动案上的诏书,墨迹晕成涟漪。

  嬴政执笔再书“务法”二字,锋势如刃:

  “举天下者,非力,乃法与众心!”

  “周武王会盟靠八百诸侯齐心,周公立礼以德安民。”

  “秦武王愚昧不悟,死有余辜!”

  “明日传令——”

  “廷尉誊录百份,分发诸郡学宫。”

  “告天下——”

  “我秦所需者,能书令、能筑堰之贤,不是徒有臂力的莽夫!”

  嬴政搁笔,凝视天幕上淡去的光影,怒气渐敛,只余冷如铁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