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风起南洋-《穿越红楼,我是天可汗》

  此时夕阳西斜,海面上金光粼粼,就在那一片耀眼的金光中,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正破浪而来!

  正如哨兵所说,船只形制杂乱,有福船、广船,甚至还有几艘形制怪异的双桅帆船,桅杆上光秃秃的,依旧没有任何旗号。

  它们没有直接冲向岛屿,而是在距离岛屿约五六里外的海面上缓缓停下,船队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包围圈。

  这种沉默的压迫,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心头发毛。对方意图不明,是敌是友,无从判断。

  “部堂,打不打?”刘大勇握着刀柄,手心冒汗。

  “敌不动,我不动。”周勃放下千里镜,眼神冰冷,“他们在观察,在试探。传令下去,稳住阵脚,告诉他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下令点燃了几处预设的烽火,狼烟滚滚而起,直冲云霄,向对方展示着岛上的戒备和决死之心。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一艘小型快船从那支不明船队中驶出,船上仅有数人,打着白旗,朝着上大陈岛驶来。

  使者?

  周勃眉头紧锁。这个时候派使者前来,意欲何为?

  快船在月亮湾外被周军的哨船拦住。很快,一名身着普通水手服装、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被带到了周勃面前。

  那人见到周勃,并无多少惧色,只是普通地行了个礼,开口道:

  “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拜会周大人。我家主人久闻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以残兵据守孤岛,面对强敌环伺而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周勃不动声色:“贵主人是?前来有何指教?”

  那使者微微一笑:“我家主人名讳,不便透露。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一桩生意,想与周大人谈谈。”

  “生意?”周勃挑眉。

  “正是。”使者道,“我家主人愿出白银十万两,并助大人击退当前之敌,只求大人行个方便,将这上大陈岛以及岛上缴获的佛郎机战舰,让予我家主人。如何?”

  此言一出,周勃身旁的刘大勇等人顿时勃然变色!

  十万两白银?助战?换取岛屿和缴获的战舰?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是赤裸裸的威胁利诱!

  对方看准了周勃此刻困境,想要空手套白狼,夺取这来之不易的战果和战略要地!

  周勃眼中寒光暴涨,但他强行压下怒火,冷冷地盯着那使者:“若本官不答应呢?”

  那使者似乎早有所料,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阴冷:

  “若周大人不允……恐怕明日此时,围攻台州的倭寇主力,与我家主人的船队,便会合力将这上大陈岛,夷为平地。届时,大人麾下这些忠勇的将士,还有岛上这些刚刚获救的百姓……恐怕就要为大人的固执殉葬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大人应允,不仅可得十万两白银解燃眉之急,我家主人还可保证,即刻发兵,助大人解台州之围,甚至帮大人找到那潜逃的曹永昌。如何抉择,还请周大人三思。”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答应,则前功尽弃,丧权辱国;不答应,则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勃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周勃沉默着,目光扫过使者那看似谦恭实则倨傲的脸,扫过身边将士们紧张而期待的眼神,扫过海面上那支沉默而庞大的不明船队,以及更远处,台州府城可能仍在燃烧的烽火。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西北方向,那是京城,是太子殿下所在的方向。

  殿下将东南托付于他,信任他,支持他,他岂能在此刻,为了一时安危,屈膝妥协,将这关乎海防大局的岛屿和象征胜利的战舰,拱手让人?

  一股决绝的悍勇,从他心底升起,冲刷掉了所有的犹豫和权衡。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射那使者,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清晰地传遍整个了望台: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

  “这岛,是大周之岛!这舰,是大周之舰!我周勃,乃大周钦差,奉命守土御侮!想要岛,想要舰,可以!”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锋直指苍穹,声若雷霆:

  “拿命来换!”

  周勃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暮色笼罩的海天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凛然正气。

  那使者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转为一丝惊愕与阴鸷,他死死盯着周勃,似乎想从对方眼中找出一丝动摇,但看到的只有冰封般的杀意。

  “好!好!周大人果然英雄气概!”使者咬牙冷笑,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家主人不讲情面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快步登上小艇,头也不回地驶向那支沉默的船队。

  了望台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部堂……”刘大勇喉咙有些发干,“他们要是真和倭寇联手……”

  “怕了?”周勃收刀入鞘,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海面上那支庞大的不明船队。

  “怕个鸟!”刘大勇脖子一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是……就是觉得憋屈!”

  “憋屈就对了。”周勃语气森冷,“人家就是看准了我们人困马乏,舰船残破,想趁火打劫。但我们越是示弱,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唯有亮出獠牙,拼死一搏,才能让他们掂量掂量,啃下我们这块硬骨头,要崩掉几颗牙!”

  他转身,面对聚集过来的将领和士卒,声音传遍四方:“弟兄们!都听到了?有人想用十万两银子,买咱们用命换来的岛,用血缴来的船!你们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震天的怒吼从每一个胸膛迸发而出,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意志。连日来的血战、牺牲,早已将这支残军的骨头锤炼得如同钢铁。

  “好!”周勃重重点头,“想要,就让他们自己来拿!传令下去,按照既定部署,各就各位!今夜,人不解甲,刀不离手!他们要战,那便战!让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见识见识我大周王师的厉害!”

  “是!!”

  军令如山,士气如虹。残存的周军将士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迅速进入预设阵地。

  火炮旁堆满了弹丸,弓弩手检查着弓弦箭矢,刀盾手摩擦着盾牌和刀刃,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与敌偕亡的火焰。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海面。那支不明船队依旧沉默地停泊在远方,如同潜伏的兽群,只有点点灯火在黑暗中闪烁,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而更远处的台州方向,隐约的火光似乎比前几日更盛,显示着那边的战事依旧激烈。

  周勃没有休息,他亲自巡视着每一处防线,检查着每一处工事。月亮湾内,被拖行回来的那艘缴获的佛郎机战舰,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兵,被尽可能地进行着加固,几门尚能使用的侧舷炮被调整了角度,对准了最可能被进攻的湾口方向。

  “部堂,薛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亲兵低声汇报。

  周勃望向薛家船队所在的大致方位,那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信号。“不必管他们。靠人不如靠己。”

  他知道,薛崇在等,等一个最有利于他们下注的时机。或许,要等到自己这边流尽最后一滴血。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

  月上中天,海风渐疾,浪头拍打着礁石,发出轰鸣。

  突然!

  南方那支不明船队,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