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乐时苦短,乱世苦长-《孤僻高冷谋士拒绝谈恋爱》

  平静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是诸葛琮多年来第一个能安稳守岁的新年,印章给予了它无比的重视,自腊月十九开始就嗷嗷叫着指使诸葛琮干这干那。

  而亓官征也整日没个事干,动不动就凑过来,硬要帮诸葛琮提东西炸年货。

  他又哪里干过这样的活计,炸年货时总是被油星子给溅在身上。武者皮糙肉厚自然不会被这区区热油烫伤,但那身衣服却被总是搞得油乎乎的。

  这天,亓官征又被溅上了一身油点子,被过来帮忙的王美莲很不客气地赶了出去,灰头土脸地跟诸葛琮坐在一起,看着后者提笔写桃符。

  诸葛琮的字很好,潇洒又飘逸,哪怕用着劣质的笔墨,在坑坑洼洼的桃木上书写,也是别有一番可以赏玩的意趣。

  亓官征虽然比似乎他大兄多了点儿文化,但毕竟是个武人,看着这字只觉得好看,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确切的形容词,最后只能愣愣夸了句“写得真好”。

  亓官拓登门时,便见到这样的场景。

  ——仲珺正垂眸写字,姿态端正矜贵,一看就是大世家养出的芝兰玉树。

  而自己的傻弟弟嘴歪眼斜地坐在一边,手中还狠狠地磨着墨条,就好似那根黑墨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亓官拓在心中冷哼一声,直接大步走过去把亓官征挤开,自己亲手给诸葛琮磨墨。

  他虽然没文化,但手上功夫可是比亓官征好得多,磨出的黑墨也均匀漆黑,质量微不可见地高了一丝。

  亓官征自然不甘心被抢了这好差事,又悄悄使力想再挤回来。

  可亓官拓是何等人物,“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哪怕小亓官脸都涨红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慢吞吞继续手上的动作。

  诸葛琮则自顾自埋头写字,懒得搭理这兄弟两个的玩闹。

  他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亓官拓自会找乐子。

  磨着磨着,他就开始走神,感觉自己简直太贤惠太贴心了,上得战场下得书房,区区汝阴侯的效忠名额,迟早得被他拿下。

  但想着想着,他又记起身上背着的责任,想到年前就要北上,不能跟仲珺一起过年,顿时又难过起来。

  唉,乐时苦短啊……

  *

  绍汉六年的冬季,春节欢快的气氛逐渐笼罩了整个大汉。

  在过去的六年里,风调雨顺、政通人和、百废都稍微兴了一点儿。

  百姓自觉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挺有盼头,也乐意松快松快一年到头紧绷的神经,高高兴兴过个好年。

  在东莱城,经常有十几户人家合资凑出一锅素油,使炸年货的香味从街头传到街尾。

  屠户家时不时就要响起年猪凄厉的惨叫,虽然难听,但就是听得人心里喜气洋洋,口水直淌。

  在这个关头,朝廷百官总是会加班加点做完一年的述职报告,顺便把一些不重要的事务推到年后去……反正年前他们啥也不想干了,就摸鱼等春假。

  天子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跟着一起摸鱼。

  在全国上下对绍汉七年翘首以待之时……

  一件或许会载入史册的大事带着北地的寒风、淋漓的血色突如其来。

  ——绍汉六年腊月廿二,北方凉州叛乱,边将吕骅通敌叛国,与鲜卑人勾连,连夜入关。

  一夜之间,凉州连失三郡,战火纷飞。

  鲜卑人越过长城而气焰不改,攻势丝毫无有颓势。

  边关大将师渤紧急组织一州之兵,在张掖郡拒敌于城外。

  鲜卑人新任首领丘敦逶攻城两日未能南下,怒而屠敦煌城,以男女老少人头于张掖城下筑五丈京观,血流成河。

  师渤怒极,但只得以大局为重,遣信使连夜快马南下,一路跑死了七匹好马,终于在吕骅叛乱后的第六天到达雒阳,将此消息呈报天子。

  天子震怒,确认消息无误后斩吕骅满门男丁,命并州将张朝、幽州将亓官拓即日北上,与凉州合兵一处共同拒敌。

  这天下才刚刚平静了六年。

  这短暂的和平犹如一场美好温馨的梦,天亮以后便再度化为泡影。

  *

  当信使风尘仆仆跌进军帐中时,亓官拓正皱着眉头写文书,脸色还算平静。

  等看完那急报后,他脸色便蓦然大变,将信件一摔,站起身来。

  虽心知这从中央发出的调令不能有假,但他还是怒道:

  “敦煌郡、酒泉郡、西海郡失陷……怎么可能!师渤那混账是废物吗?自己手底下的将军还能叛乱?”

  “废物!废物!我就知道那狐媚子脸的玩意儿靠不住,我……”

  一串针对师渤的、狠狠的幽州脏话倾泻而出,只听得疲惫不堪的信使想要原地昏过去。

  在短暂的暴怒后,这将军忽而冷静下来,吩咐帐外的亲兵将信使好生安顿下来,自己将信件捡起,转身便出门骑马离开。

  张朝比他更早得知消息,此刻已经收拾好了行装,也已经骑上了马。

  见到亓官拓呼啸而来,这位更加冷静内敛的并州将领沉沉道:

  “走吧,现在立刻北上,不能再耽搁了。”

  亓官拓冷着脸拉住缰绳,回头看他一眼,看在日后需要协同作战的份儿上勉强开口:

  “至少让我去将此消息告知仲珺。”

  张朝面容平静地侧头看他,用一贯的语调道:

  “何必再去打扰他的安宁?边关不稳本就是我等边将的渎职,此去竭力作战、戴罪立功便罢了,何必再让仲珺为此事忧心?”

  亓官拓其实听到一半就想走,但还是顾及同僚情谊勉强留下,闻言面色更冷,嗤笑道: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理解他曾经为何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