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罗盘异变,镇魂生变-《当铺掌柜:七剑归一斩天机》

  半块桃酥搁在阵眼中央,热气一缕缕往上冒,锈剑脊背的铭文还闪着微光。我正盯着那“东海秘境,因果之源”八个字看得出神,赵无锋忽然闷哼一声,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他踉跄两步,手猛地按住胸口,罗盘从怀里滑出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没动,只低头看了一眼。

  罗盘边缘裂纹蔓延,像蛛网爬满了青铜表面。一滴黑血正从缝隙里渗出,落在地上“滋”地一声,腾起一股青烟,泥土当场被蚀出一个小坑。

  “你这玩意儿,是装了毒药还是养了蛊?”我蹲下身,指尖刚碰了碰那滴血,立刻缩回——冷得不像血,倒像是从坟里挖出来的冰水。

  赵无锋咬牙捡起罗盘,掌心被边缘割破,血混进去,反倒让那黑血颜色淡了些。“它不该动。”他声音压得很低,“二十年来,它只指向西北方,从没流过血。”

  话音未落,指针“咔”地一跳,直接甩到正西偏北十五度,稳稳钉死在当铺地窖的方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罗盘,怕不是个活物?”

  “镇魂枢机。”他盯着指针,眼神发直,“皇陵封印石下埋了三百年的东西,挖出来时只剩半块,能用已是奇迹。”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既然它认路,那就带它回家。”

  赵无锋皱眉:“现在?你不是要去东海?”

  “去不了。”我指了指罗盘,“它不让你走。”

  他脸色一沉,还想说什么,罗盘突然又震了一下,黑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滴在锈剑旁边。血珠落地瞬间,竟自动聚成一道细线,朝地窖方向延伸了三寸才断。

  我眯起眼。

  这走势……和当年司徒明教我画归墟禁纹的起笔,一模一样。

  “走。”我说,“回当铺。”

  赵无锋没再啰嗦,一手攥着罗盘,一手按着腰间剑柄,跟着我快步出谷。风卷着星尘残渣在身后飘散,谁也没回头。

  当铺地窖门口,我停下。

  门板歪斜着,是前几日修补的痕迹。我伸手推了推,木头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被人踩断的骨头。

  赵无锋举着罗盘跨进去,指针剧烈晃动,最后“啪”地贴在青铜面上,指向地面。

  “就在下面。”他说。

  我抽出锈剑,剑尖轻点土层。泥土松软,带着一股子腥气,像是泡过尸水的老墙根。剑身刚触地,就微微颤了一下。

  不是警告。

  是呼应。

  我顺着黑血流向划开表层,土一寸寸翻开,直到剑尖碰到一层布料。

  青灰色,边角绣着半朵焦边桃花。

  我动作顿住。

  这布……和我当年被老道士捡回去时裹的襁褓,一模一样。

  赵无锋也看到了,呼吸一滞:“你……”

  我没吭声,继续往下挖。

  襁褓掀开,底下露出一方青铜匣,四角铸着倒悬的兽首,表面符文全是反着刻的,像是写给死人看的文字。正中央嵌着一枚缺角铜钱——和我左耳上戴的那枚,同出一炉。

  “锁魂棺机关。”赵无锋声音发紧,“镇魂司失传的禁器,专门用来封存大凶之物。怎么会在这儿?”

  我盯着那铜钱,忽然抬手摸了摸耳垂。

  缺角对缺角,纹路分毫不差。

  “不是封存。”我说,“是埋。”

  话音刚落,匣盖“咔”地弹开一线。

  一股阴风从缝隙里钻出,吹得地窖油灯“噗”地灭了。赵无锋手一抖,罗盘脱手飞出,砸在匣子边上。

  黑雾涌了出来。

  不是烟,也不是气,是实打实的影子——三千道披甲黑影,每具都持着断刃,胸口插着一面令旗,旗面写着“定远侯”三个血字。

  它们浮在空中,无声无息,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握紧锈剑,剑身竟开始发烫。

  “尔等蝼蚁,也配阻我?”

  声音从云层里滚下来,震得地窖四壁簌簌掉土。那不是人的嗓音,更像是三千张嘴同时开口,合成了一个字一个字的怒吼。

  定远侯?

  我心头一跳。

  边军统帅,三千精锐进幽冥谷后全数失踪,朝廷连追悼都没敢办。现在,他的旗号挂在这些黑影胸口,像招魂幡。

  赵无锋怒吼一声,抄起地上罗盘就往匣口砸。

  罗盘撞上黑雾,“咔嚓”一声,指针崩断,整件法器炸成碎片。黑影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在夜空中排成军阵轮廓,刀枪林立,杀气冲天。

  最后一缕黑雾散去前,我瞥见其中一人。

  银发,木腿,腰间挂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

  是师父。

  他双目紧闭,唇角流血,整个人被钉在军阵最中央,像祭坛上的牺牲。

  我僵在原地,锈剑差点脱手。

  赵无锋瘫坐在角落,手里攥着罗盘残片,眉心剑伤裂开,血顺着鼻梁往下淌。他嘴唇哆嗦,反复念叨:“不可能……定远侯三年前就死了……死在皇陵地脉崩解那天……”

  我没理他。

  弯腰捡起一块青铜残片,边缘锋利,一捏,指节崩裂,血顺着掌心往下滴。

  血落在半开的匣子上,竟被吸了进去。

  匣内符文一闪,那三千黑影在空中顿了一下。

  我忽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复活。

  是召回。

  有人用师父的命做引,把定远侯的残魂从地脉深处拽了出来——而这个匣子,就是开关。

  我左手死死攥着锈剑,右手捏着那块渗血的青铜片,盯着半开的匣盖。

  里面还有东西。

  没出完。

  就在这时,锈剑突然轻轻一震。

  不是共鸣。

  是回应。

  我眼角余光扫过剑脊,一抹银痕一闪而逝,像是星尘凝成的印记,在剑身上留下了一道极细的划痕。

  司徒明?

  我心头一紧。

  他明明已经散了,连灰都没剩,可这道痕……和他当年用戒尺在我脑门上敲出的那道,位置一模一样。

  黑雾还在天上盘旋,军阵未散,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

  赵无锋靠在墙角,意识模糊,嘴里还在念:“不可能……死人不能带兵……不能……”

  我站在地窖中央,左手握剑,右手捏着染血的青铜片,目光死死盯着那半开的匣子。

  师父在黑影里,定远侯在喊话,司徒明留了痕,罗盘碎了,桃酥还在发热。

  所有线索都断了,又都连上了。

  就差最后一把钥匙。

  我抬起左手,把耳垂上的缺角铜钱摘了下来。

  铜钱入手冰凉,边缘磨得发亮,是我二十七年来随身戴着的旧物。

  现在,它正对着匣子中央的凹槽。

  只要放进去——

  匣盖突然又动了一下。

  开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