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三息时空定胜负,双剑合一斩妖根-《当铺掌柜:七剑归一斩天机》

  琉璃镜躺在掌心,冰得刺骨。我盯着那行血字——“月底别忘了结账”——忽然笑了一声。

  这老东西,临走还惦记着对账。

  可笑完,喉咙里就堵上了铁块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司徒明不在了。那个总拿算盘敲我头、嫌我记账潦草、半夜偷偷温酒的账房先生,把自己烧成了光,换来了这三息静止。

  三息?太短了。连喘口气都嫌不够。

  但够杀人了。

  我抬起手,把琉璃镜按在胸口。镜面下的星河纹路微微一颤,像是回应什么。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暖流顺着心脉游走,压下了体内翻江倒海的伤势。不是痊愈,是暂时封住裂口,让我还能动。

  归墟剑插在身侧地缝里,剑身黯淡,像块废铁。我伸手去拔,指尖刚触到剑柄,胎记突然发烫,像是有人拿烙铁贴上了脖子。

  记忆炸开。

  七种剑诀,从万年前的尘埃里爬出来:斩因、断果、破妄、镇魂、焚心、照世、归真。

  我不是学的,是想起来的。

  原来这些招式,本就是我丢掉的东西。

  我横剑于胸,舌尖咬破,一口血喷在剑脊上。锈迹剥落,露出一线寒光。与此同时,七道虚影自体内升起——那是七把沉睡在我经脉中的剑意,每一把都承载一种失传的古诀。

  斩因之剑走肝脉,逆冲而上;断果之剑穿肺络,左右横渡;破妄由心而出,直贯天灵……七剑逆行周天,在我残破的经脉中强行打通循环。疼得我想把牙咬碎,可我没停。

  因为我知道,这一轮要是接不上,下一息时间恢复,黑丝就会复活,龙脉重燃,一切白费。

  第一息,七剑归位,剑意成环。

  第二息,归墟剑嗡鸣,剑尖指向裂缝深处——那里藏着妖王残魂的核心,藏在因果线交织的夹缝里,非实体,不可见,唯以剑心感应。

  我闭眼。

  不再看。

  而是听。

  听二十年来当铺里的动静:清晨算盘响三下,街边小贩吆喝豆腐脑涨价,隔壁小孩哭闹要糖葫芦,雨天屋檐滴水砸在青石板上的节奏……

  人间烟火,才是我的引路符。

  第三息开始。

  我踏步向前,脚踩凝固的灰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归墟剑在前,另一只手从怀中抽出那截妖王佩剑的残刃。两剑相距三寸,却如仇敌相见,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它们不愿合。

  一个是守护人间的正道之剑,一个是冥狱孕育的邪源凶器。

  可我不问愿不愿意。

  我把账本残页贴在心口。焦黑的边角蹭着皮肤,上面还留着几笔没写完的流水账:“腊月十七,收旧铜镜一面,当银三钱。”

  就这么点琐碎,却让归墟剑稳了下来。

  我再摸左耳垂上的缺角铜钱。它轻轻一跳,仿佛回应着什么。紧接着,剑柄上那个与铜钱形状相同的凹槽,泛起微光。

  师父留下的钥匙,不只是开锁的。

  也是调和阴阳、贯通因果的媒介。

  两剑之间的排斥力骤然减弱。

  嗡——

  一声长鸣撕裂静止的空间。

  归墟剑与妖王残刃缓缓靠拢,最终合二为一。新剑通体流转着青金与幽黑的纹路,剑脊中央浮现出四个古篆:**人间即道**。

  天地为之轻颤。

  哪怕在这凝固的时空里,我也感到了某种规则的松动。

  剑成了。

  我举起双剑合一的长锋,对准裂缝深处那团无形无相的存在,一剑刺出。

  没有呼啸,没有光影炸裂。

  只有一道清光,细如发丝,却贯穿了整个空间裂隙。

  那一瞬,耳边响起老道士的笑声,沙哑又熟悉:“这次选对了。”

  残魂终于显形。

  不是巨影,不是魔物,而是一个蜷缩在因果线尽头的银发人影,穿着说书先生的长衫,右眼嵌着破碎琉璃。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丝笑。

  “你赢了。”他说,“但我一直是你写的剧本。”

  我没答。

  剑光落下。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不是化作血雾,也不是烟消云散,而是变成无数桃酥碎屑,一片片飘起,随风而逝。

  原来如此。

  他不是被消灭的。

  他是被“赎”了。

  就像账本上写着的:“典当者:执念。赎取方式:遗忘。”

  我站在原地,手中剑渐渐褪去光芒,变回两截残兵。体内七剑剑意逐一沉寂,经脉如被犁过三遍,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崩溃。

  三息将尽。

  时间开始流动。

  头顶传来巨响,空间裂隙崩塌,石块坠落,黑丝断裂,整座青铜总坛如同沙塔般瓦解。气浪从四面八方涌来,狠狠撞在我身上。

  我没能站稳。

  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出去,整个人腾空而起,抛向未知的天空。

  下坠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出现,我已经在上升。

  风在耳边呼啸,残火燎着衣角,怀里的账本卷了边,紧贴胸口。我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半片琉璃镜,另一只手抓着两截断剑。

  意识模糊,但还清醒。

  我听见自己喃喃了一句:

  “师父……那半块桃酥,甜得很。”

  然后,我张开嘴,想再说点什么。

  话没出口,眼前一暗。

  一道童谣从极远处飘来,断断续续:

  “无咎斋,打烊早,掌柜睡觉不算账……”

  我努力睁眼。

  看见一片灰白的天。

  还有,一缕红线,从我耳垂的铜钱上延伸出去,没入云层,不知通往何处。

  我抬起手,想去抓那根线。

  手指刚动,胸口一阵剧痛。

  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我咳了一声。

  血珠溅在琉璃镜上,滑落时,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不是我,是个背着褡裢、拄着木拐的老道,冲我眨了眨眼,转身走了。

  我想喊他。

  发不出声。

  身子继续往上飞,像被什么托着,又像被什么拽着。

  大地越来越远。

  我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镜子。

  镜面干净了。

  那行血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缺角的铜钱轮廓,静静躺在中央。

  像一把钥匙,终于找到了它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