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文镜像,胎记谜踪-《当铺掌柜:七剑归一斩天机》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七下,和司徒明平日敲柜台的节奏一模一样。

  可我知道不是他。

  那声音太轻,像是有人踮着脚模仿,又像骨头在空腔里轻轻相叩。肩上的锈剑还在发烫,但比刚才缓了些,热劲儿顺着脊梁往下溜,像条懒蛇盘进了腰眼。

  我盯着门口,没动。

  门也没开。

  三轻,两重,七下毕,余音散在晨风里。屋外静得能听见瓦缝间露水滑落的声音。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鼻腔里的甜腥味更浓了,那团夜无痕留下的黑雾,果然钻进肺里没走。

  左耳铜钱冰凉,我用指尖蹭了蹭,它不动。这枚缺角的钱是师父塞进我襁褓里的,二十年来从不离身,昨夜却第一次失了效。现在它像个死物,贴在皮肉上,毫无反应。

  “得让它醒。”我自言自语,顺手抄起算盘,“当啷”一声磕在柜台上。

  三下。

  清脆、利落,带着点市井气的蛮劲儿。

  铜钱猛地一震,一股细如针线的清凉感顺着耳垂钻进来,直冲天灵。脑仁嗡了一下,眼前浮动的黑斑退去几分,胎记也不再抽筋似的跳。

  成了。

  这是司徒明定的暗号,每日卯时三刻,必用算盘敲三下,震我神魂,逼我清醒。以前我总嫌烦,如今倒成了救命的钥匙。

  我从怀里掏出那页焦黑账册残页,边缘卷曲,上面半个“归”字早已消失,只剩一个钥匙状的孔洞。昨夜血喷其上才显形,如今再试,却无半点反应。

  “不是靠血。”我嘀咕,“是靠……顺序。”

  我又摸出另一张纸——打更人老张脖颈咒文的拓片。那会儿他倒在地上,脖子上红纹反向流动,掌心焦痕与账本密文左右对称,像照镜子。我没敢耽搁,趁镇魂司的人还没来,撕了衣角脱了下来。

  两张纸并排铺在柜面。

  晨光斜照,灰尘在光柱里浮游。我把拓片慢慢往账册残页边上靠,调整角度,挪了三次,直到边缘纹路严丝合缝。

  “咔。”

  一声轻响,不是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在我颅骨内响起。

  两页纸上的纹路竟如拼图咬合,青黑色的线条连成一片,勾勒出山川脉络,江河走势,城池星罗棋布。正中央一点朱砂,标着“无咎斋”三个小字,下方还有一行极细的古篆:

  **“中宫藏钥,魂归井底。”**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

  这不是地图,是阵图。

  而且是活的。线条在我眼皮底下缓缓流转,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呼吸。

  “难怪昨夜师父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我喃喃,“他不是提醒我逃,是在教我找。”

  我起身,脚步虚浮,但脑子清楚了。体内的妖气被铜钱震退,暂时老实了。我绕过柜台,走向后院,七柄锈剑背在身后,沉得压肩。

  古井还在原地,井沿铭文清晰可见,刻的是北斗七星位,中间缺了一笔。我盯着看了两息,忽然想起昨夜幻象里那句:“魂归井底,剑守中宫。”

  “中宫”不在别处,就在当铺正中。而这口井,正是阵眼。

  我咬破指尖,一滴血悬在铭文上方。

  血珠未落,已被吸走。

  “嗡——”

  地面青砖猛地一颤,一块刻着“戌”字的砖石缓缓升起,露出向下的石阶,幽深不见底。

  我眯眼。

  这砖我天天踩,从没发现它会动。

  “好家伙,师父藏得够深。”我冷笑,“连地板都给你设了机关,这哪是当铺?这是祖传保险柜。”

  我提气下阶。

  台阶湿冷,脚下打滑,走了十步,空气骤然变沉,像是进了水底。头顶石板自动闭合,四周漆黑如墨。我伸手前探,五指全无。

  “有点意思。”我说,“还不让我打灯?怕我看见不该看的?”

  话音刚落,前方黑暗中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布料拖地。

  我停步。

  下一瞬,右脚踩空——不,是踩到了什么。

  软的。

  我蹲下,手指触到一团粗糙织物,沾着干涸的暗红。再往上摸,是包裹的形状,长不过尺,四角收拢,像婴儿襁褓。

  心口猛地一撞。

  我把它抱起来,借着微弱的感应,一层层打开。

  没有尸骨,没有遗物,只有一块青铜虎符,半边,边缘锯齿分明,内侧阴刻一行小字:

  **“无咎斋主·陈氏第七代”**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划过“咎”字最后一笔。

  胎记骤然一烫,像被烙铁按了一下。

  “陈氏第七代……”我低声念,“所以我不姓孤儿?”

  虎符入手冰凉,但越握越热,仿佛有脉搏在里头跳。我环顾四周,黑暗中隐约有个凹槽,形状与虎符吻合。

  我走过去,将半块虎符嵌入。

  “咔哒。”

  机关启动。

  头顶传来机械转动声,一道暗格从墙内弹出,尘灰簌簌落下。

  里面放着一只木制义肢,漆色斑驳,关节处缠着旧布条。旁边是个葫芦,黑皮哑光,表面浮着一圈波纹,和我肩上胎记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盯着那葫芦,没伸手。

  师父的义肢在这儿,说明他曾亲自封存此地。而这个葫芦……我记得,他从不让我碰,说“喝了会烂掉三魂七魄”。

  可现在,它就摆在我面前,像在等我。

  我缓缓抬手,指尖离葫芦还有半寸。

  突然,胎记又跳了一下。

  不是疼,是一种……牵引。

  仿佛那葫芦里装的不是黑水,是我的某段记忆。

  我收回手,转而拿起义肢。

  木腿沉得异常,分量不像普通木材。我翻过来,在脚底发现一行极小的刻字:

  **“若见此物,切勿独触葫芦。听声辨位,东南三步。”**

  我皱眉。

  师父留的?

  可这字迹……怎么看着像司徒明的?

  我依言转身,朝东南方向走了三步。

  脚下砖地空响。

  我蹲下,指节叩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不对。

  我拔出背上第七柄锈剑,剑尖轻点地面。

  “嗡。”

  整块砖地共振,缝隙中渗出淡青光晕。

  我撬开砖石,下面是个小匣子,铜制,无锁。

  打开,里面是一枚完整的青铜钥匙,样式古老,柄端雕着七剑交叠的图案。

  我捏着钥匙,回头望向暗格中的葫芦。

  它还在那儿,黑得发亮。

  我握紧钥匙,重新站到葫芦前。

  这次,我没有犹豫。

  右手缓缓抬起,朝着葫芦表面那圈胎记般的波纹,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