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水池下的秘密-《红尘诡事》

  天蒙蒙亮,我们再次回到了明达电子厂门口。一夜过去,厂区在晨光中显得更为破败,但那股阴冷的气息丝毫未减。

  算盘揣着刚从早市买来的热包子,手还是抖的:“七郎哥,连你都被轰出来了!你确定咱还要进去啊?里面那东西太凶了,要不?……”

  “怎么?不吃这碗饭了?祖上传下的行当,要是舍了,你太爷爷可攒了半年的纸钱,就等骂你呢!”我故意逗他。

  “那倒好了!我就不怕里头那位了!”算盘幸幸说道。

  我咬了口包子,“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解决,它只会越来越凶。怨气越来越重,到时候恐怕就没人治得了了。”

  刘明达躲在车里不敢下来,隔着车窗喊道:“两位大师,还需要什么东西不?我这就叫人去买!”

  我没理他,从背包里取出三枚特制的铜钱。这是师父用过的“问路钱”,是专门用来探寻阴煞源头的。

  “站远点。”我对算盘说,将铜钱在掌心排成三角,口中默念寻踪诀。

  铜钱在掌心微微发烫,中间的那枚突然立起来,指向厂区后方。

  “是废水池那边。”我收起铜钱,看向那片荒草丛生的空地。

  算盘脸色发白,犹豫道:“真要去啊?那鬼地方看着就邪门!”

  “行啊。那你和刘老板就跟这站着,我回我的店里,这事我不管了!”我转身要走。

  算盘见我要走,急忙拉着我往里走去:“别别,别介呀!一起一起!多个照应!”

  那个废水池虽然早已废弃干涸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难以散去的腥臭味。池底积着厚厚的淤泥和垃圾,四周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我在池边蹲下,抓了把土在指尖捻开。土色发黑,带着一股子阴腐的湿气。

  “罗盘。”我伸手道。

  算盘赶忙从包里取出罗盘递了过来。指针一到池边就疯狂转动,比在办公室里还要剧烈。

  这种现象只有唯一的解释“源头就在这里。”我皱了皱眉,“但具体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会不会在这淤泥底下?”算盘问。

  “有可能。”我站起身,“得下去看看了。”

  算盘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下,下去?七郎哥,这池子看着就不吉利啊!”

  “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呢?不尽快解决这事,你敢回家吗?”我调侃道。

  “奥,对对对,我差点忘了,那得赶快下。”

  我没再理会,脱掉了外衣,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绳索和钩子。师父告诉过我,这种阴煞之地,怨气极重,必须亲自下去,法器只能指出大概方向。

  “你在上面守着,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拉绳子。”我把绳子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递给刘明达。

  池壁很滑,我们俩只能小心地向下挪动。越往下,那股阴寒之气也就越重,脑中的数字似乎都跳得更急了——“玖拾伍”。

  池底腥臭的淤泥已经陷到了小腿,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只能在池中慢慢移动,罗盘在这里已经完全失灵,指针转得跟风车似的,看来那家伙就在这里了。

  忽然,算盘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双手勉强撑进淤泥里,却碰到一个硬物。

  我和算盘小心的扒开淤泥,里面露出一角锈迹斑斑的铁板。将周围清理干净了才发现是口废弃的老井,井口被铁板封着,但边缘已经锈蚀变形,只露出了一条缝隙。

  那股浓郁的阴寒之气,正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我和算盘相互对视一眼,看到这井口也都明白了:“这,这是……?”

  “怪事的源头就在这下面。”我们俩用力试着撬动铁板,但它锈得太死。

  算盘突然指着井口边缘:“七郎哥,你看这是什么?”

  井沿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符,被污黑的铁锈和淤泥覆盖着。我用水冲干净,才露出了真容——是镇煞符,但被人为地划了几道,破坏了效力。

  “看来是有人故意把这东西放出来的。”我脸色沉下来。

  算盘吓得后退一步:“故意放的?谁会这么缺德!”

  我没回答,继续检查着井口。在破损的符咒旁边,又发现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是朱砂,还很新,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看来是有人再我们之前来过。”我站起身,“先把想办法井口打开再说。”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撬开了锈死的铁板。井口露出的瞬间,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水腥味和腐烂的气息。能感受到一股幽怨之气,自下而上飘了过来。

  井很深,黑黢黢的一眼看不到底。我扔了块石头下去,好久才传来一声闷响——下面还有水。

  “我们得下去看看。”我说。

  算盘快哭出来了:“七郎哥,这井看着就不对劲啊!要不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时间了。”我看着井口弥漫的阴气,又向上看了看天色,“天色越来越晚,今晚之前必须解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让算盘回去拿更长的绳子和手电,自己守在了井边。晨光渐渐明亮,但井口周围依然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

  算盘跑了回来,不仅拿了装备,还让刘明达拽来了几个壮汉来壮胆。

  “大师,找到源头了?”刘明达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脸色比昨天还难看。

  我没理他,系好绳子准备下井。

  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越往下光线越暗,刺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手电的光线照下去,只能看到幽深的井水和井壁上晃动的影子。

  快到水面时,我突然注意到井壁上有密密麻麻的抓痕——很深,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抠挖留下的。

  还有几片残破的布料卡在石缝里,颜色暗红,已经腐朽不堪。

  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看来当年的真相,远比赵伯说的要残酷。

  终于下到水面,井水冰冷刺骨,几乎一瞬间就冻透了我的身体。我强忍着寒冷,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这口井被废弃多年,成了一滩死水,清水变成了诡异的黑色。水下能见度很低,手电光只能照出一米。井底堆满了淤泥和杂物,只能凭着微弱的光亮小心地,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突然,手指碰到了一个硬物。触感冰凉,捞起来一看,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

  继续摸索,又碰到一个更大的物件——像是工具箱,但异常沉重。

  我使尽了全力才把它拖出水面,用绳子捆好,朝上面喊:“拉上去!”

  回到井上时,算盘和刘明达已经打开了铁盒。里面是一本泡得发烂的工作日志,还有些泛黄的老照片和文件。

  刘明达拿起一张照片,手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照片上是个穿着红色工装的年轻女子,正对着镜头微笑,胸前别着工作证——姓名栏写着“赵小娟”。

  “原来她叫赵小娟……”刘明达神秘兮兮的道。

  算盘翻着工作日志,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七郎哥,你看这个!”

  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厂长说今晚发工资,让我去仓库等他……希望是真的,小军还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呢……!”

  日期,正是二十年前赵小娟失踪的那天。

  我没说话,戴上手套,默默的打开了那个沉重的工具箱。里面放着的不是工具,而是一台老式的纺织机零件,上面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工装,心口位置有一个破口,周围是大片早已发黑的血迹。

  算盘吓得后退一步:“这,这是……!”

  我拿起工装,仔细检查着那个破口。织物边缘整齐,明显是利刃所致。

  “她不是失足落水,”我缓缓道,“是被害的。”

  刘明达一屁股瘫在地上,面无人色。

  这时,赵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池边,面容沉痛地看着我们手中的东西,眼中满是悲凉。

  “您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看向他。

  赵伯长叹一声,老泪纵横:“那晚……我听见仓库有动静,跑去一看……厂长正拖着什么往废水池走……我没敢声张,这些年来,良心一直不安啊……”

  算盘突然想起什么:“那井口的符咒是……?”

  “是我破坏的。”赵伯哽咽道,“我老了,怕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这天大的委屈,想着让小娟自己说出来……”

  真相大白,场中一片寂静。

  突然,厂区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比昨晚还要骇人。空气中的阴寒之气骤然加重,这可是大白天呐!天色却迅速暗了下来。

  “糟了!”我脸色一变,“她知道我们找到真相了,同时也激发了积攒多年的委屈,和滔天的怨恨,她心中的怨气要彻底爆发了!”

  脑中的数字疯狂跳动——“玖拾肆”。

  师父教我辨认各种煞气的记忆,模糊了几分。

  是啊,这积压了多年的旧账,也是时候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