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林野的 “大断裂” 真相推测-《残土纪元》

  沪城旧图书馆的残垣在申时的辐射雾中泛着青灰色,像块被水泡涨的陈年砚台。林野跪在文学区的废墟里,青铜刀的刀尖挑起半张烧焦的书页——《旧文明编年史·末卷》的残片在0.43Sv/h的辐射场中微微卷曲,上面“大断裂”三个字的墨迹已经炭化,却依然能辨认出笔锋里的仓皇。他的星核石植入处传来阵阵抽痛,这种痛感与书页里残留的能量场产生共鸣,像有支羽毛在刮擦记忆深处的某个阀门。

  “还在看这些破纸?”苏锐靠在根倾斜的罗马柱上,步枪枪管上搭着块防辐射布,布面印着的“知识就是力量”标语被弹孔洞穿,像个讽刺的惊叹号。他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的碎磁碟,每一步都发出“咔嚓”的脆响,“阿正的绘图本说净化者的巡逻队会在半小时后经过这里,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辐射屏蔽涂料’的配方。”

  阿正蹲在林野身边,辐射绘图本的荧光屏幕照亮了他膝盖上的《守卷人秘录》。少年的手指在“大断裂事件记载”那页快速滑动,苏晴用朱砂补全的字句在雾中泛着微光:“纪元2143年,全球同步爆发‘纤维共生潮’,72小时内,90%的城市沦为红区,史称‘大断裂’”。他突然抬起头,后颈的纤维痕迹因为紧张而发亮:“林哥,苏晴姐姐标注说,这段记载有三处被刻意篡改过,尤其是‘爆发原因’那里,墨迹的氧化程度和其他部分不一样!”

  陈静抱着探测仪站在阅览台后,屏幕上的能量图谱呈现出奇异的双峰状。她将星核石吊坠贴近本烧焦的《生物伦理白皮书》,让残缺的文字在投影中重组:“是人为的。”女人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些能量残留来自星核石,有人用它销毁了关键章节,再用普通墨水补写,手法和734基地的档案篡改如出一辙。”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将半张残页与《守卷人秘录》拼接,烧焦的边缘竟然严丝合缝。当星核石的蓝光扫过拼接处时,被篡改的字句突然浮现,像水浸过的墨:“……734基地的‘纤维共生实验’失控,并非天灾,而是……”后面的字迹被彻底烧毁,只留下个刺目的黑洞。

  “果然和苏明有关。”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插进两人之间的地面,火星溅在残页上,“三年前在红锈林,我就怀疑过,哪有那么巧的‘全球同步爆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734基地就是源头!”

  林野没有理会他的激动,指尖在残页的黑洞处轻轻摩挲。星核石的共鸣让他能“看到”残留的文字轮廓,像拓片上的阴文:“……净化者的雏形,实为实验体收容队……”他的呼吸骤然急促,青铜刀在地上划出时间线,“纪元2140年,734基地启动‘纤维共生计划’;2142年,首批实验体失控;2143年,大断裂爆发;同年,净化者出现……这不是巧合!”

  阿正的绘图本在这时自动弹出734基地的实验日志,苏晴标注的“关键时间点”与林野的时间线完全重合:“还有这个!”少年的手指点向日志末尾的签名,“所有实验报告的审批栏,都有个相同的缩写——‘SM’,苏明的拼音首字母!”

  陈静的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她将投影切换到“全球纤维分布图谱”,红区的扩散轨迹呈现出惊人的规律性,像颗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而涟漪的中心,正是沪城的734基地:“是‘种子计划’。”女人的星核石吊坠在屏幕上划出弧线,将红区的扩散速度与实验日志的纤维增殖数据重叠,“他们在全球各地的实验室投放了‘纤维种子’,734基地是控制中心,大断裂其实是……”

  “是场有预谋的全球实验。”林野接过她的话,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他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星核石,里面封存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年轻的苏明站在实验室里,对着全息投影说:“只有让人类与纤维共生,才能在辐射末世存活,这是必要的牺牲……”

  苏锐的步枪从罗马柱上滑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突然揪住林野的衣领,护目镜后的眼睛里跳动着怒火:“必要的牺牲?”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左臂的纤维感染痕迹在激动中变成紫黑色,“我妹妹瑶瑶就是你们口中的‘实验体’!她才十六岁,凭什么要为你们的疯狂计划牺牲?!”

  林野没有反抗,任由苏锐将自己按在废墟里。碎玻璃在他背上划出深深的伤口,血珠滴在《旧文明编年史》的残页上,与炭化的字迹融为一体:“我没说这是对的。”他的星核石贴近苏锐的手臂,蓝绿色的光芒让躁动的纤维渐渐平息,“但我们必须弄清楚真相,否则更多人会变成‘必要的牺牲’。”

  阿正突然指着绘图本上新出现的批注,是苏晴的笔迹,墨迹还带着湿润的光泽:“‘大断裂的真相藏在734基地的‘零号实验室’,那里有苏明的私人日志’。”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在真相的冲击下剧烈蠕动,“苏晴姐姐肯定早就知道了,她一直在……”

  图书馆的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是净化者的铁爪刮擦玻璃的动静。陈静的探测仪显示,三只铁尸王正顺着外墙攀爬,纤维探测器的红光已经穿透了破损的屋顶:“他们来了!”她迅速将投影数据传输到绘图本,“快毁掉残页,这些是净化者最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林野却将残页塞进怀里,青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不能毁。”他的星核石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在地面形成道能量屏障,“这些是证明苏明计划的唯一证据,也是找到零号实验室的钥匙。”

  苏锐的步枪率先开火,穿甲弹带着星核石粉末,精准地击中屋顶的铁尸王。纤维碎片像下雨般坠落,在能量屏障上炸开团团银灰色的烟雾:“你想带着这些废纸去送死?”他的战术刀掷出,斩断另一只铁尸王的攀爬爪,“零号实验室要是那么好找,苏晴早就去了!”

  “她去过。”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传递着苏晴的空间感知残留,“绘图本的夹层里有张零号实验室的平面图,是她用空间感知画的,入口在……”他突然停住,目光落在图书馆中央的穹顶壁画上——那幅《星空图》的北斗七星位置,与平面图上的入口坐标完全吻合,“在那里!”

  青铜刀劈开壁画的瞬间,露出后面的金属暗门。门楣上的星图锁与林野的星核石产生共鸣,蓝绿色的光芒顺着锁孔蔓延,厚重的铅钢门发出“哐当”的巨响,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福尔马林味,与星核石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是旧文明的秘密通道!”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通道尽头的能量反应与零号实验室的记载完全一致,“苏明把实验室藏在图书馆下面,用星空图当伪装,只有守卷人能看懂!”

  铁尸王的撞击声已经震得穹顶摇摇欲坠,碎块像冰雹般落下。林野拽起阿正,同时示意陈静跟上:“苏锐,断后!通道里有星核石粉末陷阱,按北斗七星的顺序触发,能暂时困住它们!”

  苏锐没有回话,只是用步枪掩护他们进入通道。当林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时,他突然对着屋顶的铁尸王露出抹冷笑,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将最后一颗高爆手雷的保险栓拔掉:“想抢真相?先问问我的枪!”

  通道内的辐射值骤降到0.28Sv,墙壁上的荧光涂料在星核石的激发下发出淡绿色的光,照亮了两侧悬挂的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纤维共生体的早期实验品,有的像扭曲的人类,有的则完全异化,在甲醛中微微浮动,像沉睡的噩梦。

  “这些是……”阿正的声音带着恐惧,他认出其中一个罐子上的标签:“受试体734 - 07,瑶瑶”。少年的绘图本掉在地上,屏幕摔裂的瞬间,苏晴的批注在裂缝中依然清晰:“瑶瑶的共生体排斥反应最低,苏明想让她成为‘母体’”。

  林野的星核石在接触到“瑶瑶”罐子时,突然产生一阵剧烈的共鸣。他能“看到”罐内的纤维呈现出雪花状的结晶,与苏锐左臂的感染痕迹完全一致——那是种稳定的共生形态,并非失控的怪物。“苏明成功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研制出了稳定的共生体,大断裂……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个成果,或者说,为了强制推广这个成果。”

  陈静的探测仪在通道尽头发出蜂鸣,屏幕上的能量曲线与林野的星核石产生完美共振:“是零号实验室的大门!”她的手指在门旁的密码锁上输入苏晴批注的数字,“,大断裂爆发的日期!”

  实验室的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臭氧味扑面而来。中央的实验台上,放着本黑色封皮的日志,封面用金字写着“苏明私人笔记”。林野翻开第一页,苏明的字迹在荧光下跃然纸上:

  “纪元2139年,辐射值突破临界,人类只剩下两种选择:灭绝,或是与纤维共生。我选择后者,哪怕背负千古骂名……”

  阿正的哭声在实验室里回荡,他指着日志中间的插图——那是幅纤维共生体的完美形态,与瑶瑶罐子里的结晶一模一样。“苏晴姐姐的空间感知……”少年的声音哽咽,“她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没说,是怕……是怕苏锐哥知道后会崩溃……”

  林野的星核石贴近日志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苏明与瑶瑶的合影,女孩笑得灿烂,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成为实验体。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辨认出:“瑶瑶,原谅舅舅,这是唯一的路……”

  通道里传来苏锐的怒吼,夹杂着铁尸王的嘶吼和手雷的爆炸。林野迅速将日志和照片塞进怀里,青铜刀指向实验室的应急出口:“我们得走了!苏锐快撑不住了!”

  当他们冲出应急出口,来到图书馆后方的红锈林时,苏锐的身影也踉跄着追了出来,左臂的伤口在激战中撕裂,银灰色的纤维像蛛网般覆盖了半条手臂,却不再躁动,反而呈现出稳定的光泽。“拿到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步枪的枪管已经弯曲。

  林野将日志递给他,没有说话。苏锐的手指在封面颤抖,当翻到瑶瑶的照片时,他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恨错了人。”

  陈静的探测仪突然指向红锈林深处,屏幕上的能量反应与零号实验室的纤维信号完全一致,却更加庞大:“是母巢!”她的星核石吊坠在掌心发烫,“大断裂的真相激活了它,净化者的主力正在向这里集结,他们想毁掉所有证据!”

  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覆盖了整片红锈林,他能“看到”无数银灰色的纤维从地下涌出,像条巨大的蛇,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而在纤维的尽头,净化者的执刑官正高举着能量刃,铠甲上的狼头徽章在辐射雾中闪着冷光。

  “看来他们很怕我们知道真相。”林野的青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蓝绿色的光芒映出他眼底的坚定,“苏锐,你想知道的,想复仇的,都在这本日志里。但现在,我们得先活下去。”

  苏锐合上日志,将它塞进怀里,步枪重新上膛,虽然枪管弯曲,却依然对准了纤维涌来的方向。“活下来。”他的声音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左臂的纤维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不管那真相有多残酷。”

  阿正的绘图本在这时自动生成了红锈林的逃生路线,苏晴的批注在屏幕上闪烁:“真相是把双刃剑,能伤人,也能唤醒人。”少年的后颈纤维痕迹在真相的冲击下,竟然开始褪色,像被清水洗涤的墨痕。

  四人的身影在红锈林的阴影中奔跑,身后的图书馆在铁尸王的撞击下轰然倒塌,将零号实验室的秘密掩埋在废墟之下。但林野知道,真相一旦被揭开,就再也无法被掩盖。苏明的日志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们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也必将在整个末世掀起惊涛骇浪。

  “大断裂”的真相或许残酷,或许沉重,但它是理解这个世界的关键,也是找到未来方向的起点。林野握紧手中的青铜刀,星核石的蓝光在掌心跳动,像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

  红锈林的风带着泽中异草的清香,吹散了实验室的臭氧味,却吹不散真相带来的震撼。林野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仅是与净化者的对抗,更是与那段沉重历史的和解,与这个残酷世界的共存。而苏明的日志,将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