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心悬星海-《道之始祖》

  凌谕离去后的日子,谕天城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阴云。尽管墨渊与林清瑶将城防布置得固若金汤,巡逻的卫队也比往日更加肃穆警惕,但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依旧悄然弥漫在空气中。所有人的心,都系于那片遥远而未知的星域,系于那道正在冲击无上道境的身影。

  问道宫深处的庭院,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阳光依旧温暖,灵植依旧葱郁,但端坐于古树下的妍小妤,冰蓝色的眼眸却时常失神地望向天际,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色。

  她尝试按照林清瑶所授的“冰魄蕴灵诀”修炼,可心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凌谕离去时那平静却决绝的眼神,是他提及“混沌劫雷”与“大道反噬”时,众人那难以掩饰的惊悸。之前他冲击领域境时的恐怖天劫景象,如同梦魇般,一次次在她心底回放,而这一次的凶险,远超往昔千百倍!

  这种深入骨髓的担忧,如同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神,让她寝食难安。

  夜晚,她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便勉强睡着,也极易被噩梦惊醒,梦中尽是雷霆毁灭星辰、法则崩碎的可怕场景。白日里,面对小禾精心准备的、散发着诱人香气与充沛灵气的药膳,她也常常只是动了几筷,便再也无心下咽,胃口差到了极点。

  不过数日,她原本因静养而略有红润的脸颊,又迅速苍白了下去,眼睑下也浮现出淡淡的青影,整个人显得憔悴而脆弱。

  这可急坏了小禾。

  小丫头每日看着妍小妤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膳食,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愁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她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焦急与无助,想方设法地变换着菜式,甚至跑去请教林清瑶有没有开胃的灵方,可效果甚微。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妍小妤靠在软榻上,许是连日心神损耗过大,竟难得地浅睡了过去。只是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依旧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小禾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温热的、加了安神凝魂灵草的莲子粥走了进来。看到妍小妤睡着,她心中一喜,想着趁此机会喂她吃些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坐到榻边,用玉勺舀起一小口温度适中的粥,极其轻柔地递到妍小妤唇边。

  睡梦中的妍小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小禾心中一紧,动作更加轻柔,试图将粥喂进去。然而,就在粥液即将触碰到唇瓣的刹那,妍小妤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头下意识地偏向一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竟将那一小口粥尽数吐了出来,溅湿了榻边的软垫。

  “啊!”小禾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放下粥碗,掏出干净的丝帕想要擦拭。

  而妍小妤也被这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当她看到榻边的狼藉,以及小禾那惊慌失措、眼圈瞬间泛红的小脸时,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对……对不起!小禾!”妍小妤慌忙坐起身,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慌乱,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那近乎本能的排斥反应。她并非嫌弃小禾的心意,而是那深植于潜意识中对未知劫难的恐惧,让她的身体在沉睡中都充满了戒备。

  小禾看着妍小妤那苍白脸上急切又无助的表情,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担忧,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了。

  “呜哇——!”

  小禾没有去管被弄脏的软垫,也没有在意自己被喷溅到的粥渍,而是猛地扑到榻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妍小妤微凉的手,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她稚嫩的脸庞。

  “少奶奶……呜……您别这样……呜呜……”小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得厉害,“您看看您……这几天……您都没好好吃饭……晚上也睡不好……人都瘦了……呜呜呜……”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心疼与哀求:“少爷……少爷他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没事的!他答应过您的!他从来……呜呜……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小禾用力摇着妍小妤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信念传递过去:“您要好好的……要吃饭……要睡觉……不然……不然少爷回来了,看到您这个样子……他……他会心疼死的!呜……”

  听着小禾这带着哭腔、却字字发自肺腑的稚语,看着她那为自己担忧到痛哭流涕的模样,妍小妤整个人都愣住了。心中那根紧绷了多日的弦,仿佛被这滚烫的泪水悄然融化。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与恐惧中,却忽略了身边这个单纯的小丫头,是如何为她牵肠挂肚,如何想尽办法希望她好起来。

  一股巨大的暖流夹杂着酸楚,瞬间涌上心头,冲垮了她强装镇定的堤防。她的眼眶也迅速红了,反手紧紧握住小禾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

  “小禾……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妍小妤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不再慌乱,而是充满了感动与一丝释然。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小禾脸上的泪水,“你说得对……他要回来了,看到我这样……定会分心的。”

  小禾感受到她语气的变化,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抽噎着,睁着红彤彤的大眼睛望着她。

  妍小妤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对着小禾露出一个虽然苍白却无比温柔的微笑:“我答应你,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们一起……等他平安回来。”

  小禾看着她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林清瑶温和的声音:“小妤妹妹,可在休息?”

  妍小妤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应道:“清瑶姐姐,请进。”

  林清瑶步入庭院,看到榻边的情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她走到近前,柔声道:“妹妹不必过于忧心。方才墨大哥感应到,远方星域虽有强大能量波动汇聚,但气息平稳有序,并无混乱狂暴之象。前辈他……应是准备充分,正在稳步引劫。”

  这个消息,如同定心丸一般,让妍小妤紧绷的心神终于松弛了几分。她看向林清瑶,又看了看身边眼睛还红着、却已破涕为笑的小禾,冰蓝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多谢姐姐告知。”她轻声说道,语气坚定了许多,“我明白了。我会调整好自己,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三人身上。庭院中的压抑气氛,似乎随着小禾的泪水与林清瑶带来的消息,悄然消散了许多。等待依旧漫长,但心中,已点亮了一盏名为“信任”与“希望”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