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道心明镜-《道之始祖》

  凌谕带着小禾,并未直接撕裂虚空返回谕天城。他心念微动,两人身影便已出现在云墨城外数百里的一处人迹罕至、灵气却异常精纯的山谷之中。此地是他神识扫过玄荒界时,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天然灵脉节点,虽远不如谕天城,但胜在清静,正适合他消化此次玄荒之行的所得,也便于小禾初步适应外界环境。

  挥手间布下数道隐匿与防护禁制,将整个山谷笼罩。凌谕寻了一处平坦的青石盘膝坐下,示意小禾在一旁自行修炼。

  小禾乖巧地点头,寻了不远处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却并未立刻入定,而是偷偷望着凌谕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圣人……少爷竟然成了圣人!这个认知,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心底,让她既感到无比遥远,又因那份跨越百年的故人之情而感到一丝奇异的温暖。

  凌谕并未在意小禾的目光,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此次玄荒界之行,看似短暂,却在他道心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重游故地,物是人非的沧桑感;面对妍家、林家亲人时的复杂心绪;尤其是……小禾的出现,以及她那本承载了百年等待的日记,还有她身上那神秘的“造化灵泉”与《长生诀》……这一切,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更重要的是,他从守墓古族大长老那里得到的关于衍道境乃至更高境界的认知,以及从古圣“时空行者·玄”遗迹中获得的“刹那永恒”水晶和那枚记载着时空秘法的残破玉简!

  这些信息与宝物,如同一幅更加浩瀚、也更加清晰的道途地图,展现在他面前。前路虽依旧艰险,但方向已然明确!

  他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识海深处,那枚悬浮着的、散发着柔和星辉的“刹那永恒”水晶之上。

  此物乃是古圣“玄”毕生参悟时空之道的心血结晶,其内蕴含着时间流速变化、空间折叠穿梭、乃至窥见过去未来一丝痕迹的无上奥秘!对于他感悟衍道境,乃至未来闯入九幽死界,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凌谕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水晶之中。

  嗡——!

  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条无边无际、奔流不息的光阴长河之中!无数时间的碎片、空间的断层、文明的兴衰、生命的诞生与湮灭……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飞速闪过!一种浩瀚、苍茫、亘古不变的时空意境,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他的心神!

  他“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寂灭,看到了草木一岁一枯荣的轮回,看到了凡人百年弹指一挥间的短暂,也看到了圣人与天地同寿的悠长……快与慢,动与静,存在与虚无,种种看似矛盾的时空法则,在水晶中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交织、融合、演化!

  “原来如此……时间并非绝对,空间亦可折叠……衍道之境,便是要找到自身之道与这宇宙时空法则的契合点,从而超脱其部分束缚……”凌谕心中明悟渐生。

  他尝试着引动水晶中的一丝时空之力,融入自身的混沌道基之中。顿时,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时而如同万古磐石般凝固不动,时而又如白驹过隙般急速流转!他所在的青石周围,草木的生长枯萎速度,竟也随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加速与减缓!仿佛他周身形成了一片独立的时空力场!

  这种初步掌控时空的感觉,玄妙无比!凌谕沉浸其中,如痴如醉。他感觉,自己对力量的运用、对法则的理解,正在发生一种质的飞跃!距离那梦寐以求的衍道境,似乎……更近了一步!

  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参悟那枚记载着稳定跨界传送阵与规避时空乱流秘法的残破玉简。这些秘法虽然残缺,但思路奇诡,精妙绝伦,对他未来构建更稳固的虚空通道、甚至探寻通往仙界或太古遗迹的“星空古路”,都有着极大的启发。

  就在凌谕全身心沉浸在时空大道感悟中时,一旁的小禾,也并未闲着。

  她看着凌谕周身那不断变幻、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凝滞的奇异景象,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向往。她知道,这是少爷在参悟无上大道!她不敢打扰,但也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辜负少爷的期望!

  她收敛心神,开始运转《长生诀》。这部得自神秘灵泉旁的功法,虽然残缺,却玄奥异常,尤其注重生机滋养与根基打磨。随着功法运转,山谷中精纯的灵气如同受到吸引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她的筑基初期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固并缓慢提升!

  更奇特的是,她修炼时,周身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清新、柔和、充满生命活力的气息。这股气息,与凌谕参悟时空时散发出的苍茫、寂灭之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仿佛……隐隐有着某种奇异的互补?

  凌谕虽然在深度悟道中,但圣人神识何等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了小禾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独特的生命气息。他心中微微一动:“《长生诀》……造化灵泉……小禾的体质,似乎蕴含着一种极其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这种力量,与时空之力,与生死轮回……是否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暂时被他压下。当前首要任务,是彻底消化“刹那永恒”水晶的感悟,稳固时空道基。

  时间,在悟道中悄然流逝。山谷中,一人如亘古神明参悟宇宙玄机,一人如初生幼苗汲取雨露阳光,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日。

  凌谕周身那变幻不定的时空力场,渐渐趋于稳定。最终,所有的异象尽数收敛,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光阴流转的虚影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息,虽然依旧内敛,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缥缈与厚重感!仿佛他站在那里,却又超脱于这片时空之外!

  “刹那永恒……时空之妙,果然无穷。”凌谕低声自语,感受着自身对法则掌控力的显着提升,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自信。虽然还未正式突破至衍道境,但他感觉,自己的道基已被打磨得更加圆融通透,战力与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他转头看向小禾,见她依旧在专心修炼,周身灵气氤氲,修为已然稳固在筑基初期巅峰,隐隐有突破至中期的迹象,不由微微点头。这丫头的天赋与韧性,确实不错。

  似乎感应到凌谕的目光,小禾也从入定中醒来。她看到凌谕已然苏醒,且气质似乎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更加深不可测,连忙起身,恭敬道:“少爷,您醒了?”

  凌谕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山谷,忽然开口道:“小禾,你看这山谷中的草木。”

  小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山谷中花草繁盛,生机勃勃。

  凌谕抬手,对着不远处一株正在盛开的花朵,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轰鸣。

  但就在他指尖点出的瞬间,小禾惊恐地看到,那株花朵,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地走完了它生命的全部历程——花瓣绽放到极致,然后凋零、枯萎,最终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而它旁边的草木,却依旧欣欣向荣!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这……!”小禾吓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骇然!这是……操纵时间?!

  凌谕收回手指,淡淡道:“不必惊慌。这只是对时空之力最粗浅的运用。加速其生命流逝罢了。”他看向小禾,语气带着一丝引导,“你要明白,修行之路,越是走到高处,所掌控的力量便越是接近宇宙的本源。生命、时间、空间、轮回……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概念,最终都可能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小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对“圣人”的力量,有了更加直观而恐怖的认知。

  凌谕不再多言,他抬头望天,目光仿佛穿透了玄荒界的界壁,望向了谕天城的方向。

  玄荒界之事已了,故人已见,心结稍解,更得了时空秘宝,道行精进。是时候……回去了。

  下一步,便是要借助此次感悟,全力冲击衍道境!同时,也要开始为将来闯入九幽死界,做更加周全的准备!

  小禾的出现,以及她身上的《长生诀》与生命气息,或许……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凌谕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走吧,小禾。我们……该回家了。”

  家?小禾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凌谕指的是他在外界的根基——谕天城。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与期待。

  “是,少爷!”

  凌谕袖袍一挥,卷起小禾,一步踏出,身影已然融入虚空,朝着玄荒界之外,疾驰而去。

  山谷重归寂静,唯有那株花朵消散处,空余一缕淡淡的时光痕迹,证明着一位圣者曾在此,窥见了时空的一角奥秘。而新的征程,已然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