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搅局者-《血色记忆:江湖往事》

  一夜之间,胜和在南城的场子,全部被扫。

  新界荃湾区,一栋别墅内。

  七叔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胜和不同于新记维持家族式结构,帮派内部权力集中的传承有序,而是采取选举,每两年举行一次投票,由具备投票权的元老们参与投票。

  坐馆的候选人需在一年内通过拉票方式争取支持,最终得到支持当选。

  七叔能够连任坐馆多年,也完全取决于他的赚钱手段,帮内人跟着他有钱赚,才会推举他。

  而这次在南城遭受的打击,对于七叔连任下一届的坐馆极其不利,可以说坐馆这个位置已是岌岌可危。

  但他毕竟早年就在南城经营,自然也有些人脉。

  于是,他动用了所有能辗转联系上的关系,试图化解来自官方层面的压力。

  电话打了一圈,得到的回应却几乎如出一辙——表面的客气之下,是爱莫能助的推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清晰地指向一点:这次是太子辉动了真火,铁了心要整你。只要他那边不松口,我们这边就很难办。

  碰了一鼻子灰的七叔,握着电话的手因为愤怒和一丝无力感而微微颤抖。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没想到这次在南城,被太子辉这个“后生仔”用这种组合拳逼到了墙角。

  街头火拼他不怕,但这种来自体制内的精准打击,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更是直接动摇了他社团的根基。

  无奈之下,他只好拨通了太子辉的电话。

  电话接通,七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阿辉,这次的事,是下面的人做得过分了。那个叫小眼的死,我也很遗憾。你看,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再谈谈?条件可以商量。”

  电话另一头,太子辉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七叔,没什么好谈的。小眼跟了我十几年,就像我的亲兄弟。他死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必须给他一个交代,给下面所有兄弟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寒:“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交出在茶楼动手的所有人;第二,胜和,从南城彻底消失,永远不要再回来;第三,七叔你,最好一辈子安安生生待在香港养老。只要让我在南城再看到你,我保证,你就不用再想着回去了。”

  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最后通牒。

  太子辉的态度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要的不仅是报复,更是要将胜和这股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清除出南城。

  以前碍于商会调停的面子,只要不触动根本利益,太子辉还可以秉着在南城有钱大家赚。

  但是现在,有了这个契机,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罢手的。

  七叔握着话筒,沉默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太子辉这次这是要赶尽杀绝,双方已是不死不休。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官方和黑道的双重绞杀,让胜和在南城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也只能另想它法。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随着胜和的势力在太子辉的雷霆打击下迅速萎缩,他们留下的地盘和场子瞬间变成了无主的肥肉。

  南城本地的其他一些小帮派,以及一些在香港混得不甚得意、在南城有些零散生意的其他社团分支,就连和兴盛的一些边缘人物,此刻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分一杯羹,填补胜和离开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一时间,南城的地下世界暗流更加汹涌,新的争夺眼看就要爆发。

  为了避免新一轮的无序混战,也为了确立自己在此事后的绝对权威,太子辉发出了召集令。

  地点,定在了位于南城远郊、环境清幽私密的“听涛苑”私人会所。

  他要在这里,与南城本土有头有脸的势力代表,以及那些对胜和地盘有想法的香港社团话事人,进行一次“划分蛋糕”的谈判。

  这既是为了稳定局势,也是要向所有人宣示:从今往后,南城的地下秩序,由他太子辉来主导。

  ……

  “听涛苑”最大的包间“山海厅”内,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旁,坐满了南城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以及几位香港社团在南城的代表。

  烟雾缭绕,茶香与雪茄的气味混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客气,实则暗藏机锋,都在为胜和倒下后空出的地盘和利益分配争得面红耳赤。

  “北街那三家酒吧,历来就是我们和兴盛在照看,现在自然该归我们!”

  “那以前是吹鸡的场子,我们老东也出了力的!”

  “大家还是都冷静点,听听辉哥怎么说……”

  “听个屁啊,不是我们和兴盛在九龙和新界牵制住了阿七的人马,太子辉哪有这么容易拿下胜和的地盘……”

  就在争论不休之际,包间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梁喜穿着一身亮色西装,嘴里叼着牙签,身后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马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倨傲地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老大,嘴角撇了撇,用带着浓浓的嘲讽:“哟呵,聊得挺热闹啊?我老爸还没到场,你们这些老家伙就在这里自作主张,聊个屁啊?懂不懂规矩?”

  这话瞬间点燃现场。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有辈分的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当众羞辱?

  一个脾气火爆的本土帮派老大猛地一拍桌子,抓起面前的紫砂茶杯就朝梁喜砸了过去,怒骂道:“小兔崽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梁喜侧身灵活地躲开,轻蔑地一笑,茶杯砸在他身后的墙上,“啪嚓”一声碎裂,茶叶和水渍溅了一地。

  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朝着天花板吐出烟圈,才慢悠悠地说道:“要不是看在我老爸的面子上,就你们这些老棺材瓤子,也配坐在这里分我们皇朝打下来的地盘?给你们几分颜色,还真想开染坊了?”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