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鬼啼-《大明双影案》

  《大明双影案》· 卷首语

  明成化十四年,秋,京师震惶。

  紫微晦暗,妖星现于帝阙。三朝老臣夜卒于书房,晨起惊见双尸同卧——容貌、衣冠、疤痕竟无二致,宛若镜影照魂。坊间窃语曰:\"此非妖术,乃天罚也!\"

  九重宫闱之内,天子抚案长叹:\"传凌云鹤。\"

  昔年刑部侍郎,今布衣神探。青衫如玉,执扇而来。验诡尸,观天象,查禁苑,终现前朝\"天工苑\"秘辛。蛛丝马迹,皆指向二十年前\"夺门之变\"未雪之冤;双影迷局,实为\"烛龙\"乱世之先声。

  东厂西厂相争如虎狼,锦衣卫暗涌似波涛。悍将裴远横刀立马,护先生闯皇城、破邪术、战复制妖人。却见那深宫之中,本应化作黄土的皇室幽魂竟再度临朝,笑问:\"凌先生可知,这大明江山,原该换一番天地?\"

  凌云鹤轻振玉骨扇,目似寒星:\"世间诡谲,不过人心尔。\"

  镜影双生杀局开,龙蛇争鼎日月昏。 且看白衣卿相,如何破虚妄、辨真龙、挽天倾!

  ——千古谜局,终待今朝揭晓。

  楔子

  明成化十四年,秋深,霜降。

  京师九门落钥的鼓声方歇,一阵凄惶的夜啼便撞碎了皇城的静寂。须臾,惨白的灯笼自玄武长街一路亮起,宛若游魂,直飘入礼部侍郎李俨的府邸。

  书房内,烛火未熄。

  李大人伏于案牍,面容安详,唇角竟含一丝诡异笑意,似沉醉未醒。然鼻息已绝,身下墨迹蜿蜒如血。

  这已是月内第三位如此殒命的朝臣。

  京兆尹颤栗不能言,仵作面面相觑,皆道是急症猝亡。直至一家仆惊恐欲绝,指向窗棂之下——

  但见湿润的青砖地上,赫然印着一枚脚印。非靴非履,三趾分明,凹痕深嵌,裹着一段腐朽的水草,散发河底淤泥的腥气。

  “是…是水鬼索命!” 谣言如野火,顷刻烧遍闾巷。

  翌日,紫禁城深宫。

  鎏金兽炉吐着龙涎香,却压不住天子眉间积郁的阴霾。丹陛之下,东厂督公尚铭垂首低眉,奏称妖言惑众,当以雷霆手段镇之;西厂提督汪直侍立一旁,唇角微扬,似讽似谑。

  御案后,明宪宗朱见深默然良久,忽将一纸密令掷于阶前。

  “传朕旨意。” 声线疲惫,却斩钉截铁,“召,凌云鹤入京。”

  与此同时,京郊百里外。

  一叶轻舟划破江南烟水。舟上,青衫男子独立船头,远眺京师方向,手中一柄玉骨扇轻敲掌心,目光深邃如夜。

  身侧,劲装青年按刀警惕:“先生,京城恐是潭浑水。”

  青衣人唇角微扬,轻声道:“裴远,你可知这世间…”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卷起河涛,扑灭船头风灯。

  黑暗降临的刹那,他望向漆黑的水面,仿佛见一双无形之手,正缓缓搅动这万里江山的倒影。

  “…从来只有人心,比鬼怪更可怖。”

  风涛声里,命运的丝线,已悄然收紧。

  《大明双影案》

  第一卷《鬼胎案》

  第一章 雨夜鬼啼

  成化十四年,秋雨淅沥,敲打着京师的青瓦灰墙,寒意透骨。

  已过三更,崇文门内的甜水井胡同深处,唯余更夫裹着湿淋淋的油衣,缩着脖子,有气无力地敲着梆子。行至礼部侍郎李俨府邸后墙外,他忽地缩了缩鼻头——一股子淡淡的、似腥非腥的怪味,混在雨气里,若有若无。

  他嘟囔一声“晦气”,正欲快步离开,却听高墙内猛地传出一声短促的尖嚎,似人非人,凄厉异常,旋即便被哗哗雨声吞没。

  更夫骇得一哆嗦,梆子差点脱手。他疑是自家幻听,侧耳再听,却只有雨打芭蕉,万籁俱寂。他不敢多留,啐了一口,踉跄着逃入雨幕深处。

  他未曾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正贴着李府后院湿滑的墙壁,如一滩溃散的墨迹,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

  翌日清晨,雨歇云未散。

  李府管家李福捧着今日需批阅的公文,轻叩书房门扉:“老爷,时辰不早了。”

  连唤三声,内里无人应答。

  一股莫名的不安攫住李福的心神。他壮着胆子,推开一道缝。只见侍郎李俨大人背对着门,伏在紫檀木大案上,似是昨夜劳累,酣睡未醒。

  “老爷?”李福趋步近前,小心轻唤。

  依旧无声。

  李福的手触到李俨的肩头,入手一片冰凉的僵硬。他心头剧跳,猛地将李俨扳过身来——但见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唇角却反常地向上弯起,凝固着一抹极致安详、乃至显得诡异非常的笑容!

  “老爷——!”李福魂飞魄散,跌坐于地,惨呼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

  消息如鸦群,瞬间扑满了京师的天空。

  不到一个时辰,李府已被京兆衙门的差役围得水泄不通。百姓远远围观,窃窃私语,面上皆带着恐惧与猎奇交织的神色。

  “听说了吗?李大人死得蹊跷,笑着没的!” “连着第三个了!都是这么没的!邪门啊!” “莫不是…惹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

  嘈杂声中,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街面水洼。为首者身着赭色葵花团领衫,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正是东厂掌刑千户曹骁。他勒住马,冷眼一扫,围观人群如避蛇蝎,顷刻散开一条通路。

  曹骁翻身下马,带着几名番子径直入府。京兆尹赶忙迎上,额角见汗:“曹千户,您怎么亲自来了?初步勘验,李大人似是…突发急症而亡。”

  “急症?”曹千户鼻腔里哼出一声冷气,目光如刀般刮过庭院,“连着三位朝廷命官都得了一样的‘急症’?冯大人,这糊涂装得,可不高明。”

  他不再理会汗流浃背的府尹,大步踏入书房。目光掠过李俨诡异的遗容,落在临窗的青砖地上。雨水曾从半开的窗棂溅入,地面微潮,其中一块砖上,一个异样的印痕清晰可辨。

  那绝非寻常鞋履之印。状若禽爪,三趾分明,深陷砖面,边缘还黏着几丝黑绿色的、已然腐败的水草,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河泥腥气。

  曹千户蹲下身,指尖虚拂过那印记,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疑,随即化为冰冷的锐利。

  “封锁现场!一应人等,不得妄动!”他豁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速报督公!京师恐有妖物作祟,惑乱人心——此案,我东厂接了!”

  此言一出,满院皆寂。唯有秋风卷过,吹得未干雨珠从檐角滴落,其声沉闷,一声声,敲在人心头。

  远处屋脊之上,一只乌鸦默然伫立,血红色的眼珠,倒映着下方惶惶的人影。

  乱象已生,迷局初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