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源之貌与抉择之重-《灵气的波粒二象性》

  “真理之舟”如同在破碎的冰川间穿行,小心翼翼地驶过那片因大规模规则崩塌而形成的混乱地带。周遭是扭曲的光带、断裂的秩序锁链以及不时骤然出现又悄然湮灭的微型“规则空洞”。林弦的意志高度集中,操控着舰船规避着最危险的区域,同时,那枚烙印在“寂灭之影”规则结晶上的“联结”印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最终的方向。

  随着距离的拉近,印记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愈发清晰、强烈。

  “寂灭之影”确实停下来了。它不再移动,但其规则波动却如同沸腾般剧烈起伏,充满了林弦之前感知到的那种恐惧、狂热与最终抉择前的极端挣扎。它似乎正处于某个临界点,一个足以决定其存在意义的关口。

  终于,“真理之舟”穿越了最后一片由规则尘埃构成的迷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也令舰桥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存在,意识都为之凝固。

  这里,是秩序之路的…… “尽头”?

  不,并没有路。前方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语言描述的、浩瀚无垠的规则之海。

  这片“海洋”并非由物质或能量构成,而是由无数细密、繁复、相互勾连到极致的秩序法则本身 汇聚而成。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旋转,散发出一种冰冷、完美、却毫无生机的辉光。任何一丝“混沌”,一点“变量”,在这片法则之海面前,都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仿佛滴入浓硫酸的水滴,瞬间就会被排斥、分解、吞噬。

  这里,就是“原初秩序之源”?

  与想象中神圣的“源头”不同,这片法则之海带给林弦的感觉,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封闭感与排他性。它不像是一切秩序诞生的摇篮,更像是一座由秩序法则构建的、隔绝内外一切的……巨大囚笼!

  而在那片浩瀚法则之海的“岸边”,一个渺小却无比醒目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正是“寂灭之影”!

  此刻的它,形态与之前有所不同。那枚布满裂痕的规则结晶悬浮在它“胸前”,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般的刺目光芒,与前方法则之海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它那原本冰冷的“裁决”意志,此刻充满了某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与决绝,之前所有的挣扎与恐惧,似乎都已在这最终的“朝圣”之地,化为了坚定不移的行动信念。

  它似乎……正准备进行某种献祭,或者融合?

  林弦立刻意识到,那警告中所说的“囚笼”,并非虚言!这片法则之海,根本不是什么“源头”,它更像是一个自我循环、自我封闭、不断排斥和吞噬外部“杂质”的超巨型规则结构体!“寂灭之影”这类秩序净化者,其存在的终极意义,或许就是最终回归这片法则之海,成为维持其“纯净”与“封闭”的一份子!

  而那个警告中提到的“饥饿”……林弦的目光投向法则之海的深处。在那无尽秩序法则的辉光之下,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本质的……虚无。仿佛这片浩瀚的法则之海,其内部是空的!它需要不断地从外部汲取“秩序”和“存在”来填补自身的“空洞”,维持其庞大的结构不至于崩塌!那些被“寂灭之影”净化的世界,那些被吞噬的文明历史,最终都流向了这里,成为了维系这座“囚笼”存在的养料!

  “源”非源,是囚笼,亦是饥饿的吞噬者!

  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了起来!

  而“寂灭之影”,这个可怜的、被自身信念蒙蔽的疯子,正要将自己作为最后的祭品,投入这无尽的“饥饿”之中!

  不能让它得逞!

  并非出于同情,而是林弦瞬间意识到,一旦“寂灭之影”彻底融入这片法则之海,其携带的关于“真理之舟”、关于林弦的“联结”法则、关于“新世”坐标的所有信息,都将被这片拥有恐怖计算和解析能力的法则之海获知!那将给“新世”带来灭顶之灾!

  必须阻止它!至少,要打断这个过程,或者……在它完成融合前,彻底摧毁它!

  然而,就在林弦凝聚力量,准备操控“真理之舟”发起雷霆一击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股远比“寂灭之影”更加宏大、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冰川缓缓移动,从那片法则之海的深处,苏醒了过来!

  这股意志,林弦并不陌生!正是他之前试图深入探查逻辑集群时,惊动的那个如同星域般沉重的古老存在!它果然就在这里!它就是这片法则之海的……守护者?或者说,是这座“囚笼”的……管理者?!

  这股意志扫过“寂灭之影”,带着一丝仿佛看待工具损坏般的漠然,随即,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向了“真理之舟”!

  “异端。”

  “变量。”

  “清除。”

  简单的意念,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以及远超“寂灭之影”的规则权威!

  与此同时,仿佛受到这古老意志的召唤,整片法则之海都开始躁动!无数秩序法则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开始凝聚、组合,化作一道道横跨虚空的、散发着绝对净化气息的苍白巨矛,锁定了“真理之舟”!

  而在那“岸边”,“寂灭之影”似乎也因为这古老意志的苏醒和“异端”的临近,加快了融合的过程!其规则结晶的光芒愈发刺眼,与法则之海的连接也变得更加紧密!

  前有即将融入“囚笼”、可能暴露己方信息的“寂灭之影”。

  后有苏醒的、实力深不可测的古老意志与整个暴动的法则之海。

  “真理之舟”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林弦的意志在万分之一秒内权衡着所有选择:

  强行攻击“寂灭之影”,可能来不及在其融合前彻底摧毁,反而会立刻招致古老意志与法则之海的全力打击。

  转身撤离,且不论能否在这片被锁定的空间成功逃脱,一旦“寂灭之影”融合成功,“新世”的坐标必将暴露,后患无穷。

  而正面抗衡那古老意志与法则之海……胜算渺茫,近乎自杀。

  似乎无论怎么选,都走向绝路。

  星语者船员们感受到了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压力,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弦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浩瀚而“饥饿”的法则之海,投向了那深处隐约可见的“虚无”。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

  既然这片法则之海是“饥饿”的,是依靠吞噬外部“秩序”来维持的……

  那么,如果投喂给它的,不是它想要的“秩序”,而是某种它无法消化、甚至可能引起它“不适”的东西呢?

  比如……一种与绝对秩序截然相反的、基于“联结”与“理解”的、充满了生机与变量的……

  “混沌之种”?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光芒万丈、即将融入法则之海的“寂灭之影”的规则结晶上。

  或许……摧毁并非唯一的选择。

  或许……还有另一种方式,既能阻止信息泄露,又能给这个“饥饿的囚笼”,带来一点意想不到的……

  “麻烦”。

  林弦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有了一个计划。一个风险巨大,但一旦成功,可能彻底改变局面的……

  赌博。